第109章 还要怎么着
盛瑾姝:“……”
她换了个姿势,然后漫不经心的举起手中的团扇仔细打量。
因为天气渐冷,团扇边缘也缝了一圈细细密密的兔毛,风一吹这些绒毛就炸起,显得十分可爱。
“姨母你说。”她十分客气。
自然,她态度上的客气能维持下去,唯有等会听到的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小郑氏被她目光看的心里一哆嗦,但又不自觉的面上溢着明显的喜色,“我知大姑娘为着什么事着急,所以特地给你来想办法了。”
盛瑾姝没回应,只是轻笑了一声,带着微微的嘲弄。
“我在府中挑了几个伶俐的丫鬟,待会大姑娘带回去。”小郑氏语重心长道,“等这些丫鬟开了脸送进王爷那,有个一儿半女的抱到大姑娘这里,也是大姑娘的福气。”
盛瑾姝用团扇的扇柄轻敲了下怒视冲冲想要反击骂回去的璃月,歪了歪头,“姨母觉得这是福气?”
“是、是啊。”小郑氏颇有些心虚,很快又挺直了腰背,“大姑娘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没有子嗣傍身,哪天失了恩宠哪里还能过下去。”
“既然姨母觉得这是福气,那么我为瑾绫选几个貌美的丫鬟届时出嫁带着可好?”
“这怎么可以?”小郑氏脱口而出。
说出之后又意识到不妥,便讪讪道,“你妹妹与你不同,她若是出嫁后这么久都未有孕,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为她盘算。”
盛瑾姝面色淡淡,唇角的笑意也敛起,她温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和离开京城游学的兄长,仍是在已逝生母的名下。”
“也就是说姨母你的孩子,唯有瑾绫一人。”
“我称你一声姨母,只是看在盛家和郑家的面上,仅此而已。”
“这一点,姨母你明白吗?”
小郑氏难堪的抿了抿唇,正欲开口,抬起头却看见盛瑾姝极冷的眼神。
她被吓得一怔,不自觉的双手收进了袖子里。
“瑾、瑾姝,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是你父亲明媒正娶进来的,就算是继室那也是你的母亲。”
盛瑾姝无意识的摆弄了下团扇的穗子,“如果我离开盛家,盛夫人也可以凭着母亲的身份去管我吗?”
“天底下应当没有这样的事情。”
不知为何,她说出这两句话时,竟十分平静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她幼时曾期盼过来自母亲的爱和关心,等后面习以为常便不再期望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也没因此怪上小郑氏,说到底又不是亲生,在这府里长大没有在吃喝用上得到为难,已经是她的幸运了。
“你这是何意?”小郑氏一惊,莫名的觉得惊慌。
盛瑾姝莞尔,“字面上的意思,我若不是盛家的姑娘,想必盛夫人的手便伸不了那么长了吧。”
“璃月,出去告诉王爷一声,我们回去。”
璃月应了下,走到小郑氏面前冷哼了一身,这才离开。
见盛瑾姝转过身,小郑氏此时才意识到铺天盖地而来的无措与害怕。
她这是过来帮她的啊,她虽有些不想让嫡姐留下的女儿那么出众,但也不会害她的,为何她就是不明白?
“瑾姝,你听我说,等日后你必然会明白我的苦心。”
“我知道。”盛瑾姝笑了笑。
“你知道就……”
“我知道你我并不是亲母女,自然你也不会真的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关心我?甚至还因为不平想让我过的差些。”
小郑氏被戳破了心思,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你胡说什么,我、我怎么会不平。”
她还在后面解释,盛瑾姝已然往前走。
她用团扇遮住照下来的光,见着前面不远处站立的男人。
不由得快走了几步,不顾众人都在周围,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受了多少委屈也不会觉得难过,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里的一些酸楚便渐渐冒出来。
连多年前有的难过都开始不断的翻涌。
等回过神来发觉周围还有许多人诧异的看过来,盛瑾姝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捂着脸。
很快站好后虽然竭力抿着唇眉头皱起,不过脸颊两侧还是明显的飘着浅浅的红晕。
元阆为她整理了下被弄乱的鬓发,愉悦的笑了笑。
“我让人收拾了下,将你想带着的东西都带上?”元阆怕她羞的不自在,便另问了一件事,让她分一分神。
盛瑾姝想了下才知道他的意思,她迟疑了会,点点头,“带着吧。”
小郑氏站在不远处却不能上前,她面前有两个侍卫用剑挡着她不让她过去,她自知这回是闯了大祸,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缓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离开。
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她才猛地一跺脚,去了盛骅的院子。
盛骅自然还在书房里,他似乎心情不错,等小郑氏气恼的摔了下门,他也只是撩了下眼皮,没有理睬。
根本不用想,他都知道她是为着什么生气。
见盛骅半天没有回应,小郑氏忍不下去了,“你可知道人家说什么吗?她说我不是她的生母,没资格管她,还说要是我继续管下去,她宁愿离开盛家。”
“这是什么话?我嫁进盛府十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就看着她这样折辱我吗?”
小郑氏甩着帕子擦眼泪,声音戚戚哀哀的极富有节奏,抑扬顿挫倒像是在唱戏。
正哭着,却久久没见盛骅过来劝她,小郑氏哭声一停,慌乱的抬起头。
“瑾姝的话也没说错,你不是她的生母,自然管不得她。”
“你嫁进盛府这十多年,谁让你吃过苦了?”
小郑氏完全没想到盛骅会说这话,她对上盛骅的眼神,只觉得彻骨的寒冷,然而等到她再看过去,又仿佛是她的错觉,她从未在他的眼中看到这片寒冷一样。
“相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分明是你让我过去的,我……怎么现在就都是我的错了?”
盛骅缓缓收起案上的书,边道,“主意是你想的,地方是你要去的,话也是你要说的,还要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