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继续道，“用魂蛊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夺舍他人，此法以自身寿命折半为代价强占他人身体，因此属于阴毒术，为妤族人所不齿；而重生则是以亲近之人寿命折半为代价，回溯时光，救醒所要救之人，而重生后被救的那人的寿命其实用的是救你的那个人寿命。“

　　不论哪者都有悖常理，因而此蛊被妤族列为禁蛊，唯有妤族圣女会用此蛊，但又有传闻道为了以防有居心不良的人滥用此蛊，妤族还加了一个条件阻拦想要用此蛊的人。

　　那个条件小老头倒是不知道了，只知道那个条件让此蛊传闻逐渐在江湖上消失。

　　初见傅清婉的时候，小老头也是惊讶了一番，没想到他有生之年竟真见到了魂蛊。

　　傅清婉眼中迷惑更甚，她觉得自己好像每个字都听不懂了。

　　小老头见傅清婉在那沉思许久都没个反应，便直接上前拍了拍她肩膀道，“这些都不重要，你若想理解，其实就是一句话，就是有个爱你的人将自己可能活五十年的寿命分了二十五年给你，你可明白？“

　　“分了寿命给我……为什么会愿意分给我呢……“傅清婉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好像理解了……但又不理解……

　　分寿命……脑中突然浮现骆言那日在尚书府对她说的，她的重生是他千辛万苦才换来的，但他并未告诉自己是以他的寿命为代价啊！

　　原来所谓的千辛万苦是这样吗，傅清婉心中已然是五味杂陈。

　　伤她最深的是骆言，可换她重活一世的竟也是骆言。

　　他这般做……难道真的是因为爱上了她，然后她死了所以后悔了吗？

　　那日他说的是真的？

　　可……

　　“那……救我的这个人他自己知道是以牺牲自己寿命为代价的吗？“傅清婉还是不信骆言会这样做，她不信骆言真的爱她，爱到愿意和她分享寿命，这太匪夷所思了。

　　但小老头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然！我说了此蛊乃为禁蛊，妤族人并不希望世人用它，所以这世间虽有如此神奇的蛊，但能求得此蛊的人除了你的这位我还未听说过，因为它条件极为苛刻的，清婉啊，你的这个情郎对你用情至深啊。“

　　小老头难得露出了惊叹的表情，“我曾经有幸跟着一位友人去求过此蛊，所以才识得此蛊，只是饶是我那位深情无比的友人最终也是败兴而归，他说妤族的条件他做不到。“

　　“除了寿命以外还有什么条件吗？“傅清婉连忙追问。

　　但小老头这次却摇了摇头。

　　“他做不到，又救不了自己所爱之人，逐渐呈现疯魔状态，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也就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条件。“

　　说起这位友人，小老头面露难过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朝着傅清婉道，“蛊的事情我知道的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不明白的其实去问救你的那人即可。现在该回归正题了，来说说救这些人的问题。“

　　傅清婉虽然此刻脑子极其混乱，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小老头继续说，眼下救人要紧，魂蛊的事她回去再问骆言。

　　“先前我说救这些人的关键在于你，是因为魂蛊作为妤族至尊之蛊，可解百蛊，所以想要救他们法子很简单……“

　　小老头眼珠转了转，周身的气场陡然一变，不知为何傅清婉竟然感受到了一丝邪气，尤其小老头的飘忽不定的眼神让她觉得此刻眼前的好像不是往日那个看病救人的老医者，倒像是藏着一肚子坏点子的坏人？

　　“老师，您说只要能救这些人，我都可以。“

　　小老头轻笑，“可能要了你的命，你也可以？“

　　“嗯？“傅清婉张大眼睛不解看着小老头。

　　“因为药方是取你的心头血让每人喝上点就行了，但人的心头血可是元气精纯所在，那么多人需要你救，你有多少心头血？怕是命搭上了才能救完吧。“说这话的时候小老头语气竟也平平淡淡。

　　傅清婉：“……“

　　那为什么要同她说？说了她救还是不救？考验她吗？

　　傅清婉看着小老头，见小老头也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两人一时无言。

　　半晌后她开口打破了沉默，“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有啊。”小老头的肯定回答让傅清婉提起来的心眼又稍微放松了些，但他下面的话却让傅清婉再次跌入谷底。

　　“找到下蛊之人，让他介绍你一个解蛊人就行，不过在妤族蛊术中下蛊和解蛊可分为了两派，且这两派关系水火不容，所以想要找一个能解蛊的不知道何时，你说这些人能等得起？”

　　“所以……眼下就只有我能救了？”

　　“是啊。”小老头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他眼睛里带着笑，但笑意却不达底，傅清婉发现她好像看不懂这位老师了。

　　为医者有仁心。

　　但……不知为何她此刻觉得她的老师好像并没有那份善心的样子……

　　按照常理来说，此事关乎她的性命，小老头好歹应该先跟她说一下，待得了她的肯定再去同那些人说才是。

　　且到了此刻小老头好歹应该安慰她一下吧，说些让她有勇气救那些人的话，或者说……那些人其实都与她无关，牺牲自己去救不值得，她可以不用救的，这些才是正常的师者长者该有的表现吧。

　　但都没有，这让傅清婉多多少少有些受伤，且有些退缩……

　　“是不是心里此刻想的不是外面那些人，而是我这个小老头，在想你的老师为什么要这样为难你，先告诉了那些人他们有救了，再通知你救他们就可能会牺牲你自己，将选择权交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都不宽慰你，甚至在想若是我没有找到药方该多好？“

　　小老头笑眯眯，但是傅清婉却越发心悸。

　　对，这就是她所想的，她没有那么勇敢，她的重生也是别人好不容易换来的，她想活……

　　“你若救虽是大义，但却以你自己为代价，所以你害怕了；若你不救，便会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太过铁石心肠，那些活生生的性命都是因为你的胆怯，你的无情而死。“小老头越说越过分，字字句句砸在傅清婉的心上，让她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眼泪甚至在眼眶中开始打转，脸色也噪红。

　　小老头将傅清婉的表现收进眼底，长久的静默后叹了一口气，气质一变，又恢复成了先前那个行医救人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