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局？

　　这姑娘心里头还憋着这种事儿呢。

　　原来她不是要开酒楼，而是想进宫当司膳，程勇摸了摸脑袋，宫里人的月例哪有酒楼掌厨多呀，这姑娘真是轴，非要去尚食局干嘛呀。

　　虎子轻哼了一声，还以为这姑娘有什么眼界呢，不过就是想去当个丫鬟。

　　杜老板轻轻一晒，“姑娘有鸿鹄之志，杜某能明白，不过这在酒楼里也都是小事，只要姑娘愿意来，有本事来，三年后天高海阔任鸟飞，杜某也绝不会插手干涉的。”

　　“我不是怕您干涉。”孙清儿说道，“今日碧光酒一事就是个郁结，杜老板就不怕我到时候走了配方也带走出现在别处吗？”

　　杜老板抬头看着眉目清秀的姑娘，问道，“我若怕了你，今日汴京第一酒楼的名声就要易主了。”

　　几声小声齐起，笑的却不是一个心思。

　　杜老板是自嘲，程勇是陪且，虎子是嘲讽。

　　孙清儿没笑，她想了想汴京人的做派，觉得的确是自己顾虑太多了，这一阵一直被人叫成土包子，没想到今日还真的就土包子了一回。

　　她笑了一笑，长舒一口气的说道，“是我狭隘了，杜老板风度如此，我怎么还有拒绝的道理，杜老板放心，若是我有一日去得尚食局，我到时会给酒楼一个交代。”

　　这是答应了。

　　程勇心中的小雀跃就快抑制不住了。

　　双喜临门，果然是双喜临门啊，孙清儿就是他的福星。

　　“等等。”杜老板抬手打断，笑看着人说道，“我方才可是说过姑娘愿意来，也得有本事来才行，我看中了姑娘的手艺，可姑娘到底能不能当掌厨还得靠自己的本事。”

　　他想着能去考尚食局的人手艺自然不会差，可白矾楼和皇宫可不一样，虽都是日日琢磨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事情，但皇宫里伺候的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个人。

　　酒楼就不同了，他们每天接待的客人是南来北往，口味也是南辕北辙，能伺候好这些人可比皇宫里的主子们难得多。

　　况且她说她要去考尚食局，那地方包一个包子还得分切葱丝的、切姜丝的，剁肉的、包手艺的，谁知道她的水平能到那个位置上啊。

　　他还要再试一试。

　　程勇的心跳也跟着到了嗓子眼，只听杜老板说道，“姑娘别介意，生意场上我还是得慎重，明日若是姑娘方便，可去我们酒楼露一段手艺。”

　　“明日就去？”

　　怕了吧，我家叔父考的就是你随机应变的能力，虎子心想道，这丫头还真以为酒楼的掌厨是这么好当的吗，乖张挑事儿的客人多了去了，那些人能比皇帝老子有素养吗，到时候人家要是难为起来，一个厨娘能拿街边糊弄人的小把戏应付的了。

　　杜老板眸色平淡，“姑娘还需要准备什么？我们那什么都有，若是姑娘觉得手艺还有些拿不准，可以给姑娘捋顺的时间。”

　　孙清儿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摇了摇脑袋。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抱歉，说道，“我今日已经把明日要出摊的小食做好了，还让桥头的大婶儿替我明早占个位置，不去的话怕是不好。”

　　她想了一想，“嗯、、、若不然后天，后天杜老板看可以吗？”

　　虎子的眼神都变了。

　　这丫头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出摊和当掌厨分不清孰轻孰重吗，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别人都如狼似虎的想扑过来，就说这段日子吧，多少个酒楼的掌厨都眼巴巴的要往他们酒楼里跳呢，他的叔父愣是没要。

　　现在他叔父看上她了，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她竟然还不珍惜。

　　要脸不要啊。

　　“好，那就说定了，后日晌午如何？”杜老板几乎不暇思索的站起了身来。

　　虎子本还摊在位子上，这一站他也是一慌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好，一言为定。”孙清儿笑着说道。

　　程勇一看事儿成了，恨不得第一个鼓掌，但虎子的眼神实在凶猛，这世间还不是他嘚瑟的时候，他弯着身子跟在两位爷的身边乐乐呵呵的将人送出了门外，大声吆喝着后头的小厮们将酒坛子好生安放，衬的自己这个掌柜的十分上心。

　　虎子怒冲冲的落下了窗帘，只听一声甩鞭两辆马车一起奔走了起来。

　　程勇笑呵呵的冲前头摇着手，一边喊着杜老板慢走，一边很是懂事的往后退去。

　　转珠帘，孙清儿准备去后院推小车了，程勇一个健步冲到了前面，挡住姑娘的去路，说道，“你刚才说话真是吓了我一身的汗，你说说你明日还出什么摊子啊，这要是激怒了杜老板，你这好差事可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孙清儿毫不在意的说道，“本也是他们先来寻的我，他们是被动，我们是主动。”

　　程勇一想说的也对，可他就是担心受怕的命，“你就不怕人家变被动为主动啊。”

　　这话孙清儿就更同意了。

　　“他们会的，所以我不怕，您瞧，这不是然我后日就去酒楼掌菜给他们打眼儿吗，那时候就是我被动他们主动了。”

　　程勇看着手里忙活不停的孙清儿，拍着扇子说道，“那你明日还要去桥头卖货，我看你就在家中琢磨做什么菜品吧，你放心，后厨的东西你随便用，就当这两天给我们加菜了。”

　　“那不行，我都和婶子说好了。”孙清儿拗起来可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那有什么，我去替你同她说去。”程勇说着指着外头就要走。

　　孙清儿忙将人拦下说道，“不必了程大哥，我明日、”

　　程勇见人眼神躲避，犹犹豫豫的样子便晓得事情并不简单，他不自觉的担心了起来，难道这姑娘还有别的心思瞒着他呢，他今天可是一点刺激也受不了了。

　　“你明日要干嘛去呀？”程勇神色恐慌的问道。

　　孙清儿有些害羞，毕竟这不是什么正经事，自己从小到大也很少这么不正经过，她讪讪说道，“听说明日圣上过御街去西郊祭祀，街上好热闹，又有炮竹还有龙船的，我想去看看热闹。”

　　晴天霹雳啊。

　　程勇往后倒退了两步，指着桌子胸口一阵疼痛。

　　孙清儿走过来扶着人问道，“程大哥你没事吧。”

　　他当然有事，而且有事的说不出话来。

　　心在滴血，难道有本事的人脑子都是这么构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