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军占领泰州城后,并未封锁城门终止普通百姓的正常生活。城内但凡与朝廷有任何牵扯的人都已经逃的逃,死的死,没跑没死的也都被抓了。泰州城关了东西城门,但南北城门还开着,允许百姓正常出入,不过要经过极为严格的盘查。而且出了城后也只能在泰州城的地界内活动。泰州地界的入口都有重兵把守,外地人是进不来的。木青云若想与城内青鸢社的人员取得联系,靠人带口信是行不通的,飞鸽传书也不可,凡是信鸽飞进城必会被射下。木青云并未见过这两位青鸟,不过青鸢社发展青鸟入社时,对每位青鸟的背景都有记录。
木青云调出了二人的档案,原来这两名青鸟是亲兄弟,哥哥代号是雁,弟弟代号为凫。二人在泰州城内经营一家酒楼,哥哥当掌柜,弟弟负责采买。木青云知道泰州城内百姓的生活一切照旧,他料想这家酒楼应该还在经营着。酒楼每天少不了要买鸡鸭鱼肉,木青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用鱼来传递消息!
济州城和泰州城都是依水建城,而且是同一条河流经两地,两城都有码头,有渔民每日在码头卖鱼。负责采买的弟弟定会每日去码头买活鱼,若在鱼身上留下标记,有心人自会发现。在鱼身上刻下青鸢社独有的标记,非常隐晦,普通人不会看出来的,只有每一位青鸟才能认得。每日放生三条做了标记的鱼,但不在鱼肚子里夹带密条。如果代号为凫的弟弟在买鱼时恰好买到了带有标记的鱼,定能认出标记,他便明白了是青鸢社的人在联系他,那么他就会出城在东南方向放飞一只青鸟纸鸢。第一天夜里木青云放生了三条带有标记的鱼,但在第二天一整天没有看到纸鸢。当天夜里继续放生三条鱼,仍没得到回应。
如此连续放了五日后,终于在第六日的上午,他在西北方向看到空中飘着很多纸鸢,而其中就有一只就是青鸟纸鸢。代号为凫的青鸟真名叫顾仲,码头上卖鱼的人都称他一声“顾二爷,”他的确天天都来码头买鱼,而且是老顾客了,也是挑鱼的行家,一双眼睛专挑那些个活蹦乱跳,个头大,还健康的鱼买。这一日,他照旧在码头买鱼,在一个鱼摊儿前挑鱼的时候,一眼看到其中一条鱼有些不对劲,他立马抓起鱼仔细看,之后心咯噔了一下,此时也没心情挑鱼了,当即把摊上的鱼全都买了,让人抬去酒楼了。回到酒楼,因为是清晨,酒楼还没开业。他立即找到了他兄长,两人进了一间屋子,关紧门后,他给兄长看了这一条放在盆中的鱼。这一看,兄长也立即明白了。
“终于有人联系我们了。事不宜迟,你现在立马出城,去放纸鸢。我去看看其他的鱼。”
就这样,木青云与泰州城的青鸟取得了联系。在第七日早上,顾仲是第一个到码头买鱼的人,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没有直接买下几个鱼摊全部的鱼,而是在每个鱼摊,把个头大的鱼全都买走了。刻有标记的鱼个头很大,他知道夹带密条的鱼一定就在这些大鱼中。回到客栈后,他跟兄长亲自一一检查这些鱼,终于发现了一条带有标记的鱼,兄长将这条鱼从水里抓了出来,鱼张开了嘴巴,果然看到鱼嘴里有密条。两人很是激动,取出密条后,打开一看,居然是青鸢社的前任首领在联系他们,双方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鸱鸮这个代号青鸟们人人熟知。
“首领有什么指示?”弟弟问道。
兄长回答道,“首领让我们想法在整个泰州城中宣扬,威军之所以打了胜仗,全凭有北境军的将士,还要特意贬低杨宗英,说他本就没有能力担任这个大将军,这次能首战告捷,也不过是凭着有精锐的军队:中军和北境军罢了。”
顾仲会心一笑,“此事好办。咱们酒楼本就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兄长点了点头,“首领一定是想让宁西军的人把这些话听了去,正好这段时日,有威军的伙夫经常来订饭菜,给那些军官们开小灶。我跟他攀谈过几次,他就是宁西军中的伙夫。”
几日后,这位宁西军中的伙夫又来订菜了,酒楼里早已安排好了散布流言的人,一桌人故意大声地在那里高谈阔论起来,被这名伙夫一字不差地听了去,只见这位伙夫的脸越来越绿,最后竟冲到那桌人面前,论起拳头就要打人了,“你敢贬低我们大将军,你是活腻了吗?啊?!我们宁西军怎么了,宁西军哪点比不上他北境军?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宁西军的厉害!”
这个伙夫个头大,脾气大,力气也大,却奈何寡不敌众,一桌子夏国人,连同别桌的夏国人都过来围殴他,大家本就对威军恨之入骨,今日得以出一口恶气,谁不愿意参与呢?可怜的伙夫被打得鼻青脸肿,随后众人都散了,打他的人那么多,他谁也没记住,自然日后也无法寻人报仇,只得在心里把怨恨都归到北境军的人身上。这个伙夫恰好就是平日里给张琦送小灶的,今日回去,他直奔张琦住所,还没见到人,就开始哭天喊地叫起来,
“都尉,都尉,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呀!”
张琦的侍卫在门口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便知是在外面挨了打。“贾大,是谁打了你?你白长这一身横肉了吗?啊?怎么能被打成这副德行?”
贾大委屈地回道,“他们,他们十几个人呢,小的打不过来呀。”
侍卫正要再问,屋内张琦听到了动静,问道,“谁在外面哭哭啼啼的?还有个士兵的样子吗?啊?!”
侍卫领着贾大进去见了张琦,还没等侍卫禀报,贾大立即哭着跪下,“都尉,您要为小的做主呀。”
张琦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打的你?
”贾大这才说重点,“今日,小的去醉翁酒楼订菜,听到有人侮辱咱们大将军,还贬低咱们宁西军。我一时气不过,便想要教训那些东夏国人一番,但他们人多势众,我,我就被打成这样了。”
侮辱大将军,贬低宁西军,这正戳到了张琦的痛处,他气汹汹地继续问道,“那帮狗东西都是怎么说的?你如实说来!”
贾大不敢说,“他们说得很难听,小的不敢……”
“说!”张琦命令道。
“他们说,说大将军根本没有资格当这个主帅,此次能打胜仗,是全凭有中军和北境军在,尤其是北境军,那可是镇守北境的,威国最强的边境军……”
张琦已经被气得脸都发紫了。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几案上,“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当初入城后就该把这些狗东西们都杀了!还能留他们的长舌到今日来侮辱我们?!”
贾大吓得头也不敢抬起来,侍卫也不敢作声。半晌之后,张琦说道,“你下去吧,先去养伤。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本都尉自会替你做主。”
贾大连磕三头,“谢都尉!”
贾大下去之后,张琦将右手攥成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北境军,又是北境军!”他虽对北境军恨之入骨,但宁西侯是顾全大局之人,此事不可直接跑到他身边告状挑拨,否则只会换来一顿训斥。要想对付北境军,需在暗地里使绊,得好好筹谋一番。
威军首战得胜,休整几日后便又开始大举进攻济州城,威军士兵气势高昂,个个都充满了战斗力。如今已进入深秋,大伙都盼着能早日攻下济州城,结束战争,好赶在除夕前荣耀凯旋,与家人一起过年。济州城内,靖国与吴国都增派了新的援兵来,靖国更是派出了整个昌平军,由昌平侯亲自率领。凌渊与昌平侯共同担任主帅指挥盟军,一同商量如何排兵布阵。
开始战斗前,盟军举行了誓师大会,提振了将士们的情绪,此战将决定东夏国乃至中原各国的命运走向,在场的每一位将士,尤其是东夏国将士,人人都下定决心誓死保卫家国,与威军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双方士兵都拼了命地在战斗,战争场面十分激烈,几度僵持不下。从早打到晚,双方都死伤了很多士兵。天完全黑了之后,杨宗英下达命令停止攻城,鸣金收兵。他明白今日盟军作战如此勇猛,只不过是在靠战斗的决心撑着,但即便决心再坚毅,身体也有支撑不住的一天。盟军士兵的身体素质整体低于威国士兵,杨宗英倒要看看他们的战斗力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