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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破解命案,化险为夷

云歌传奇 荼玛 6246 2024-07-11 19:27

  大理寺府衙,魏殊正在审问那位抱着尸体痛哭的妇人。此人自称是死者的婆姨,死者姓陈,单字一个三。据妇人供词:陈三是他的丈夫,全家以做小买卖为生,常年在东宫西别院外的青柳巷上卖早点。他的摊位是固定的,恰好就在西别院的墙角下不远处。这条巷子上也有别的摊贩,只是这陈三出摊最早,一般五更就来了。所以院墙倒塌的时候,只砸到了陈三的摊位。他的婆姨陈氏照料家中孩子吃过早饭后,会在辰时过来帮忙。

  今日早上,陈三同往日一样,五更天就出摊了,陈氏也在辰时出门,等她到了那条巷子上后,看到周边围了一群人,地上全是坍塌的土墙,平日里一起摆摊的黄婶儿脸色苍白,急匆匆地迎上她:

  “不好啦,不好啦,你丈夫出事啦!”

  当她跟着黄婶儿挤进围观的人群中后,看到了她的丈夫,人已经没气了。她当即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氏被人救了过来,开始抱着丈夫的尸体痛哭起来。有人去京兆伊府报官了。很快,东宫的人过来了解情况,但大理寺也来了人,她就被带到这里来了。魏殊又审问了来报官的人,是一个常年同陈三在一处摆摊的男人。

  “是你去报的官?”

  “回大人。是草民报的官。”

  “你先报上名来,再描述下当时的情景。”

  那人稳了稳心神,“草民吴大,与陈三同在青柳巷卖些吃食。当时他家婆姨已经四肢瘫软,草民便替她去报了官。草民与陈三认识一场,不愿看他白白送了性命。”

  “你报官时,还说了东宫是在扩建别院,才导致院墙坍塌,出了人命。这话从而何来?”

  这个吴大不慌不忙解释起来,

  “回大人,东宫要扩建别院的事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青柳巷摆摊的人都有耳闻。大家还天天议论,如果这巷子被占了,大家就不能在那儿做营生了。但没想到的是,他们推墙竟也不提前贴出告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推了。可怜陈三,他最勤快,出摊最早,反倒因此丢了性命。”

  一旁的陈氏听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顿哭天喊地。魏殊无奈,只得用醒木提醒。

  “肃静!这里是办案的地方。你这般哭哭闹闹,本官还如何审案?”

  那妇人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声。

  魏殊再次问吴大:“东宫扩建别院要占用巷子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吴大摇了摇头,“这个草民就不知了。”

  魏殊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听说这个消息的?”

  吴大回忆了下。“大概是在五日前。”

  魏殊叫人将吴大和陈氏带了下去,又传了其他目击者进来问话。第一个发现陈三被砸死的是卖包子的黄婶儿。

  魏殊审问黄婶儿:

  “你听说过东宫要扩建别院占用巷子的传闻吗?”

  黄婶儿回答说有,但也说不出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随后,魏殊开始审问东宫的人。

  “来人,传东宫太子家令以及在东宫西别院当差的所有家仆来大理寺接受问话。”

  “是。”

  郑令等共六人被带到了大理寺问话。

  “郑令,东宫西别院院墙倒塌一事你可知晓?”

  “回大人,下官知晓。”

  “你何时知道的?是谁第一个发现院墙倒塌的?”

  “回大人,下官是这几人里面最后一个知道的。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西别院打扫庭院的李叔。”郑令指了指其余五人里年纪最长的一位,

  “回大人,是老奴第一个发现的。老奴当时出去扫院子,发现东南方的院墙倒了一半儿,还有嘈杂声。老奴过去一看,那里聚集了好多人,听到有人说死人了,老奴便急忙忙跑回去通知其他人。”

  魏殊听后对郑令说:

  “死者名叫陈三,在青柳巷卖豆花。青柳巷做营生的摊贩们都说院墙倒塌是东宫故意所为,东宫欲扩建别院,侵占青柳巷土地。”

  “大人,绝没有此事。只是前段时间仆人报西别院的院墙有些松动,需要修葺。我们本来打算明日动工的,没想到今天早上院墙就塌了。”

  魏殊不予置评。

  “来人,将原告和目击证人都带上来。”

  先前被审的几个人又一次被带到了堂上。

  “这位妇人是死者的婆姨,这三位是和死者生前在青柳巷一起摆摊的小贩。还有一位是路人。”魏殊介绍后,便问这几个人,

  “东宫要扩建别院的事你们几个都听说了?”

  除了那个路人,其余几人都回“是”。

  “这位是太子家令,专管东宫日常事务。可他怎么不知晓此事呢?”

  陈氏回话:

  “大人,擅自侵占公用土地本就是违法的事,他们怎么会承认呢?”

  吴大接过话:

  “大人,一定是他们在五更时趁着巷子里还没来人,便借着修院墙的名义把墙推到了,但他们没想到陈三会那么早出摊。”

  陈氏附和:“对对,就是这样!”

  郑令辩解道:

  “几位口口声声说东宫故意为之,那么请问几位这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呢?谎话传得人多了,也会被当真。一定是有人故意造谣,散播消息,然后这些人就信以为真了。”

  魏殊问郑令。

  “郑令,你说你已经安排了人手,打算明日修院墙。这些人现在何处?”

  “回大人,下官是派下面的人去找的泥瓦匠。他回话说人已找好,明日在约定的时间就会上门来。”

  “你派谁去找的?”

  “是东宫里负责庭院事务的管家,叫杨福旺。”

  “来人!去东宫传杨福旺,还有,让他带路把那几个泥瓦匠也一并叫来。”

  “是。”几个属下领命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杨福旺和六个泥瓦匠被带进了大理寺衙门。

  “你是杨福旺?”

  “回大人,正是草民。”

  “五日前,太子家令可否找过你?让你去找泥瓦匠几个?”

  “回大人,确有此事。”

  “他当日是怎么吩咐你的?”

  杨福旺看了看郑令,又看了看旁边的原告。

  “回大人,当日,太子家令吩咐小的去找几个得力的泥瓦匠来,东宫要扩建西别院,正好院墙也老旧了,索性推倒一并了重建。”

  郑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福旺,你胡说什么?!我几时与你说过要扩建别院了?是谁叫你这么说的?!”

  杨福旺吓得哆嗦成一团。

  “大人!小的说得句句属实。太子家令当时就是这么吩咐小的的。他还说要趁着天未亮就推倒院墙。”

  郑令气得满脸通红,“你,你胡编乱造!大人,他的话不可信呀,大人!”

  魏殊用力一拍醒木,“肃静!”

  随后他又问了六个泥瓦匠,他们的回话与杨福旺说得一致,还说杨福旺还委托他们去买一批石砖。

  魏殊义正言辞地问郑令。

  “这么多人都指证东宫故意推倒院墙,意图侵占了青柳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郑令辩解,“大人,他们一定是窜通好了一起诬告东宫。太子平常都不住西别院,怎会无端扩建?”

  魏殊又一拍醒木。

  “今日就审到这里。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好生看管。明日再审。”

  东宫西别院,太子率更令周文请来了以为经验丰富的泥瓦匠,还带了七八个家丁,来到了倒塌的院墙这里,泥瓦匠仔细观察一番后,说院墙是从墙根开始倒的,而不是上端。另外,即使连下了几日大雨,但墙基处没看到明显的积水,说明墙跟儿不是被水侵蚀倒塌的,而是由于地基不稳墙才塌的。

  泥瓦匠让家丁把墙根儿多余的土疙瘩全部清理出去,露出了清晰的一条墙基。他蹲下来仔细检查,发现墙基上竟然有一排均匀的小洞,虽然有的只剩下残缺的半圆形,但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晰。

  “大人您看,就是这些小洞导致墙塌的。这些小洞如此均匀,且洞口纹路非常清晰,显然不是被水侵蚀或者天然形成的。”

  周文瞬间明白,“是人为的?”

  “正是。而且还是一个手艺很高的人。”

  周文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你们在此处继续寻找线索,我去禀报太子殿下。”

  周文一路小跑去了太子的书房。“殿下,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那墙塌得果然蹊跷,是有人动了手脚。请您移步去看。”

  太子与周文一起到了西别院。他看到那些均匀的小洞也就明白了。

  “这些小洞是从外墙还是里墙打的呢?”

  “回太子殿下。是从外墙。”

  此时,有人过来报信:

  “殿下,大理寺传出消息。原告和几个目击证人都一口咬定是东宫故意推倒院墙,意图扩建西别院。另外,府上负责打理庭院事务的管家杨福旺被人收买了,他与其他人供词一致,诬告公宫。”

  太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无妨,这件事已经查清楚了。周文,明日开审,你带这位师傅去大理寺,一要说明院墙是有人故意从外墙设法弄塌的,让大理寺派人来查。另外,提出验尸,要求大理寺的两名仵作同时验尸。”

  第二日,周文带人去了大理寺。守门的衙役去报:

  “大人。东宫来人了。”

  正好此时也到了升堂的时间,昨天的那些人又被带了上来。周文等人也进了大堂。

  “大人。在下是东宫太子率更令周文。关于院墙倒塌一事,我们有重要发现,特来禀报。”

  魏殊打量了一下周文:

  “哦?有何发现?说来听听。”

  “回大人,院墙是有人故意弄塌的。”

  一旁的陈氏听了冷笑一声,“院墙可不就是你们故意弄塌的吗?”

  吴大也附和,“对,就是你们故意弄塌的。”

  周文不理睬二人,继续说道,

  “大人。请派人去西别院查看,院墙是有人故意从外面用了一种巧妙的方法弄塌,然后栽赃陷害东宫。”

  陈氏等几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微妙的变化,但没被人注意到。

  周文又说,“不仅如此,我们怀疑死者的死因也有蹊跷,东宫要求验尸。”

  陈氏一听验尸,脸色再也装不住了,立马哭着反对,

  “大人!不能验尸啊!我丈夫已经不在了,不能再惊扰他了。大人,还请您给草民做主啊!”

  周文看到陈氏的表情,更觉得可疑。

  “大人。验尸是审案的正常程序,不验尸怎能了解死者的真正死因,死者家属这般阻挠,难不成这尸体真有什么问题?”

  陈氏这下更急了,

  “你,你胡说!我丈夫是被墙砸死的,你们休想抵赖!”

  周文转过去对魏殊说,

  “大人。还请立即验尸!”

  魏殊对验尸的要求提不出反驳来,这的确是正常程序,不过他也不知道这尸体究竟有没有问题。

  “来人,去请张仵作来。”衙役领命正要去。

  “且慢,大理寺有两名仵作,为了准确起见,劳烦两名仵作一同验尸。”周文说得有道理,魏殊只好答应了。

  不一会儿,两名仵作都到了,众人移步停尸房外的院子里,两名仵作进了停尸房,大理寺少卿也跟着进去了。两名仵作同时开始验尸,死者的尸体被墙砸得十分严重,全身上下都有明显的外伤,脊柱和腿部都有骨折,脸部也已面目全非。乍一看,的确是外伤致死。

  张仵作先说话了,

  “大人,此人全身都几处明显的肌肉和骨骼被挤压碎裂的痕迹,他的头颅也裂开了,这块伤应该是他致死的原因。所以,可以判定此人是被重物击中而死。”

  一旁的方仵作说道,

  “的确,初步来看,确实像是头颅的这块伤要了他的命。”

  他还在一边说,一边检查尸体,突然他觉察死者的腹部有些不对劲,

  “张仵作,快看!”

  张仵作凑过来看,方仵作继续说道,

  “死者的腹部隆起,正常的人死后,腹部都会扁下去的。而这具尸体不一样,张仵作,你应该知道这种现象是何引起的?”

  张仵作仔细看了看死者的小肚,没有做声。

  “通常溺水后的人腹部都会是这样的。”方仵作自问自答。

  张仵作却反驳道,

  “方仵作,重物压在腹部,导致内部的各种器官移位,堆积在一起,也是可能造成现在这种现象的。”

  方仵作不予反驳,

  “说得有道理。不过,死者有没有溺水,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证明——解剖。”

  没等大理寺少卿发话,方仵作就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刀在死者的肚子上划了下去,果然,死者肚子里有积水。

  方仵作拿起镊子,从里面捏出来一些黏黏的东西,

  “张仵作请看。”

  张仵作嫌恶地勉强看了一眼,

  “这是水草。”方仵作说道

  “死者曾经溺水,溺亡也可能是死因。”

  站在远处的大理寺少卿问道,

  “那究竟哪一种是真正的死因,如何判定呢?”

  方仵作又看了死者的咽喉处,同样发现了水草和泥沙。他转过头来对大理寺少卿说,

  “回大人,办法很简单。看死者伤口的血便可知。如果一个正常人被重物砸到,他伤口流出的血是鲜血;而如果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被砸了之后,伤口也会流血,但流出的就是暗黑的死血。张大人,有劳你辨别一下,死者伤口处的血是死血还是活血。”

  张仵作不情愿地仔细看了看,对着方仵作,他不好说谎,只得承认。

  “是死血。”

  方仵作微微一笑,

  “回大人,验尸结束了。可以完全确定,此人先死于溺水,后被墙砸。而且死者在前一天夜里就已经溺水身亡了,次日早上又被墙砸,时间间隔足足一个晚上。”

  几人出来一同公布结果,陈氏一听,当场吓昏了过去。其余人也一头雾水,他们并不知实情。

  周文上前,

  “大人。陈氏诬告东宫,此案并未了结。”

  这会儿,派去实地查看院墙的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个领头的走到魏殊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魏殊无奈,

  “来人,把陈氏泼醒。”

  事情败露,陈氏与吴大坚称两人是主谋,不曾受任何人指使。吴大与陈氏在陈三活着的时候就有私情,陈三是醉酒溺水而亡,他们早就听说东宫要扩建别院推倒院墙,于是就想借着尸体捞一笔钱,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事情。至于如何让院墙倒的这个技术活儿,吴大在做小买卖以前就是一个手艺很好的泥瓦匠,这事难不倒他。案发当天,吴大与陈氏一起在五更天去了青柳巷,然后制造陈三被砸死的场面后,两人又各自返回家中,再按往常时间先后出现在青柳巷。

  陈氏和吴大背叛入狱,至于在东宫当差的杨福旺,他死活不承认诬陷东宫一事,魏殊只好把他关押起来,继续审问。谁知第三天,大理寺传出消息,杨福旺在狱中畏罪自杀了。杨福旺一死,便再也查不出他是受谁指使诬陷东宫了。

  院墙风波告一段落,尽管东宫人人知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但到头来也揪不出任何一位背后指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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