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宫里?
这句话出来,言犀和金容同时僵住了,言犀先反应过来,几乎要逃出去,“不、不行的……”
庆王妃却不退让,“有何不行,你救了司予,又是言犀的朋友,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你在雍都没有落脚之处。再说了,言犀难得有朋友过来,你可能还不知道,再过不久,她的喜事就要近了,你便在这里陪她,与她同喜,岂不是更好?”
“喜事?”
此时,殿里只有他们4人和一个侍女,庆王妃点点头,也不避讳,“陛下身体沉珂,只希望这棵人参能让陛下康复,宫里也好久没有喜事了,我想着,言犀和司予早已定了亲,说不定冲一冲喜,陛下也能好得快些。”
金容要成亲了?
言犀一愣,心里狂喜,拉住金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金容回过神来,没想到庆王妃会当着外人的面提及婚事,忍不住看一眼封司予,两人就双双红了脸。
见金容默认,言犀几乎要跳起来,她看看最好的朋友,又看看慈母一样的庆王妃,再没有别的顾虑,“太好了!那、谢谢娘娘!”
她高兴的脸都是红的,金容被她吓到,却没有机会开口,只好也跟着笑,低下头去。
庆王妃点点头,吩咐撤餐,也不敢耽误,拉着封司予,带上人参就往外走,屋里只剩下金容和言犀,金容一想到言犀从此住在了宫里,紧张得胃都痛起来,“如果住在这里……”
“没事的,我会注意的,你放心。”言犀看着金容,想到一路对封司予的观察,又笑起来,“虽然暴露了,不过也因此和殿下认识了,你眼光很好哦,我看他一路都可想你了。”
金容被她说了一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笑声就从殿中传出来,远远的,飘到了皇宫里。
僻静的太医院里,陆重行没有听到这阵笑声,他站在窗前,仔细看着手中泛黄的手册,仿佛从纸面上一个个的药材中,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王城兴冲冲的跑进来,把一个锦盒端到他面前,“快看,好难得的人参!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成色这么好的。”
他放下书,看着桌上金贵的盒子,鲜红的绸缎中,躺着难得一见的药材。
“的确是稀有,哪里来的。”
这一问,王城就开了话匣子,原来是天降的祥瑞,生成这么一株人参,十三皇子千里迢迢去采回来的,还差点坠落悬崖,好在老天保佑,平安归来。
“陛下可开心了,郭公公亲自送来的,说要是用得上,好好用。”
“那自然是用得上的。”
陆重行把书放回原处,看着太医院的人围着人参叽叽喳喳,安安静静的等着。自天天入宫请脉以来,他和太医院的人也都有所接触,知道这里的人最长不过进入太医院15年,20多年的前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今天不用针灸,他请完脉就离开了皇宫,和往常一样买了只烧鸡,给黑豆送去。
却没想到,这次出来迎接他的,还有言犀。
许久不见,一贯平淡的陆重行也有些愣,木木的把烧鸡就递到她手里,言犀接过就是一大口,黑豆急得在地上绕圈圈,恨不能扑上去抢过来。
吓到陆重行,又逗到黑豆,言犀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带着陆重行往门里走,走两步突然朝巷子口看了一眼,像是察觉到什么,皱起眉头。
“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错觉。”
言犀将烧鸡扔给黑豆,跳进墙内,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陆重行按捺不住,还是问道:“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言犀也不瞒他,“陪皇子拔人参去了。”
“那人参是你一起拿回来了?”
“那人参?你知道?”
“我奉命给皇帝看病呢,下午看到人参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只是我听说,皇子差点坠入悬崖,莫非是你救了他?”
“嗯。你不知道这一路,皇子就跟唐僧肉似的被人一路盯着,累死我了……”言犀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也十分好奇,“怎么长人参的地方,还会长蛇吗?”
“不是,不过有时候,动物也会找对自己有用的植物,这人参十分稀有……那条蛇大约也不是普通的动物。”
“……原来还真是灵物,感觉有点对不住它。”
“你怎么突然会和十三皇子扯到一起?”
言犀也不隐瞒,干脆从肖潘开始,把自己调查案件、找回金容、又住到宫里这一堆事情一股脑儿全说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庆姨母和我小时候见过的一模一样,以后住在宫里,我可以多看她几眼了,就冲这,这一趟没有白跑。”
“原来金容真的是珍珠郡主,她真的顶替了你的身份。”
“……你别注意这个,我都不在意,她马上就要和封司予成亲了,我为她高兴,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是你该知道,庆王妃想让皇子娶的是真正的沈府千金,是你。”
“皇子喜欢金容,金容喜欢皇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对那位皇子……”
“我跟他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
言犀大大咧咧的说完,看着陆重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抱起专心吃鸡腿的黑豆,轻轻说:“封司予比你还小,都要成亲了,你成天东奔西走的,还打着光棍,打算支使风天齐到什么时候?”
黑豆吃惊的抬头看她,似乎在说“你这是问的什么不要脸的问题?”她心里不爽,拍了拍它的脑袋,将它扔了出去,就听到陆重行问:“这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算了,反正这些事,你不要说出去。”
“好。”陆重行点点头,不等房间里沉默下来,轻轻说道:“其实,我希望将来可以和心爱的人去南边,在海边生活。”
“诶?”
言犀忍不住看他,陆重行却不又不说了,似乎有些不开心,起身要走,言犀急忙拦住他,咳了两声,问道:“你现在还会给皇后诊脉吗?”
“嗯。”
“那……如果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神医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陆重行便坐好,皱眉看言犀,“你要干嘛?莫非你想参与那宫里的斗争?”
“不是……不全是。首先,我的确是生气她对封司予下手,另外,我实在是找不到10年前的证据了,就想换个方法,问问她咯。”
陆重行幽幽的看着言犀,看得她都要不好意思了,才叹口气,“说吧,你想做什么?”
言犀急忙坐直了,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听完,陆重行点点头,“我提前给你消息。”
说完,他不再逗留,安安静静的出门,离开了。
一路上,他忍不住想着自己说过的话,“……和心爱的人,在海边生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个想法告诉言犀,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为什么。自从10年前在泥巴山上遇见,那个要强又脆弱的小女孩就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这么多年一直悬在那,等在雍都重逢了,那印记便骤然鲜活起来,让他离不开眼睛。
他知道她手上有血,也知道她多么痛苦无助,更看到她勇敢善良的一面。
他叹口气,只希望这一切结束后,那个愿望可以实现吧,在那南边的小村里,自己给村民看看病,而她……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自由自在的活着就好。
左思右想着,他推开药铺的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后,无人的街道上,初初从角落里走出来,盯着那小小的门看了好一会儿,一闪,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