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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寻仙(四)

一重山水 乌邦那 2447 2024-07-11 19:27

  发生了什么?

  言犀紧跟着冲了出去,看到外面的情况,这个念头闪过脑海。

  与此同时,一道红色的影子已经从天空红掉落下来,却是隐梅,言犀看到她狼狈的飘零样子,一声惊叫还在喉咙里,段十六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将她稳稳接住,落在地上。

  “多谢先生。”

  隐梅吐出一口血,仿佛不敢碰到段十六,匆忙翻滚着离开他一点距离,然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头深深的埋下去,整个人发着抖,仿佛狂风里的叶子,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恭敬和恐惧。

  仿佛在跪拜唯一的神。

  她跪拜的方向,一个苍色的人影停在半空中,像一个影子,转瞬又到了院子里,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假人,毫无声息。

  言犀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几乎要愣在原地。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苍色的衣服,惨白的脸,那张脸好看到无法形容,眼神里却满是嗜血的疯狂和冷酷,风吹在他苍色与黑色交织的头发上,那头发就凌乱的舞动起来,像鬼魅一样随风舞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何况,看不见的黑色雾霭从他身边蔓延出来,只是看着,言犀便觉得比她经历过的最冷的风还要冷。

  完全不像是人类……

  一瞬间,以前看过的各种奇怪的连环画全部在脑海里炸开,她吓得站在那儿,只觉得地下有手冲出来,拽着她的脚不让她移动。

  段十六安安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淡漠。

  “罢了,”他低头笑了笑,仿佛认命,又仿佛有些讽刺,“反正也躲不过。”

  他的话音落下,那个苍色的人已经动了。

  他身影一闪,风鼓动起来,隐梅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冲撞到,狠狠摔了出去,然后那人目光一抬,径直朝段十六冲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

  这一下变故,言犀吓得惨叫一声,心急如焚的冲了上去,大喊道:“住手!不许伤害我师父!”

  她稚嫩的声音被淹没在狂躁的风里,那人却还是听到了,他略微转头,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言犀身上,让言犀狠狠打了一个冷禅,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又喊了一句:“你放开我师父!”

  隐梅在一旁见她脸色死人一样,浑身发抖,却梗在那不愿意让步,笑着摇摇头:“你倒是个忠义的。”

  言犀没听到她的话,她如同着魔了一样,瞪着眼前的人,既移不开视线,又使不上力气,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却飘零如残叶。

  那人盯着她,又看一眼段十六,段十六被他抓着,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他轻轻说道:“你要是疯到敢动她,我饶不了你。”

  段十六的声音轻飘如风,那人也仿若未闻,他目光一动,黑色的风便从平地而起,朝言犀袭来。

  她傻愣愣的无法反映,陆重行冲过来想将她一把拽住,却差了半个瞬间,言犀已经被看不见的风拉着,拽到了那人面前,被他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额头。

  一瞬间,记忆如潮涌,又一瞬间,那潮涌仿佛经由手指被那人看到,他目光转向段十六,原本钳制着段十六的手已经松开,却依然将他牢牢控制在手里。此刻目光相对,他疯狂的目光里更添了执拗。

  “不许。”

  他说着,两个字背后是否有含义,有什么含义,言犀全然不知,她只是急切的想要维护好不容易找到的师父,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只是她来不及说一个字,巨大的狂风已经将她卷起来,瞬间便将她卷到天空中。

  “言犀!”

  陆重行惊慌的呼喊从身下传来,她顾不上回答,上下瞬间颠倒,她飘荡在空中惨叫一声,本能的想闭上眼睛,又被狂风刮着,逼迫她睁开来,然而睁开来,却仿佛梦境。

  漂浮着的梦。

  她看到那人带着段十六消失在天空的另一个方向,隐梅紧追而去,身影小得如半片桃花,然后是陆重行的呼喊一瞬间远去,他蓝色的袍子被风刮着将他席卷着冲到了不知哪里,而精致的竹院一瞬间就到了身下百丈,只能看到寒冬里的月色照在院子里,投下虚幻的银色。

  然后那银色急剧收缩,那竹院也急剧缩小,一转眼就消失在茫茫丛林里,她被风刮着朝天上飘去,飘得那么高、那么急,天旋地转中,她的惨叫终于出口,只是也如同虚幻,将她的意识往下拉去。

  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然后她就沉到了昏沉当中,完全无法控制任何事情,只看到泥巴山已经不见,一座城池从身下掠过。

  是雍都。

  雍都……金容……

  她脑海里想起许多画面,想起沈府热闹明亮的花园、想起后院金容住过的青色院子、想起黑夜里猎人的院子、想起刘大娘盲着眼睛,躺在晃动的藤椅上。

  这一刻,她在茫茫然的风里茫茫然的发现,这世上原来有这么多的院子,有这么多的人,生活在各自的院子里。

  只是属于她的那一个,再也回不去了。

  无论怎么着,都没有属于她的。

  这么想着,雍都突然就远了,言犀的眼泪便落下来,彻底晕了过去。

  那滴眼泪被风卷着,裹挟在凌乱的气流中从雍都上空扫过,化作当天晚上突然而起的漫漫小雨的其中一滴,落在雍都随处可见的一个屋檐上。

  金容打开门,走到屋檐下,抬头看到湿润的雨色,眉头便皱了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还没有好不要吹风。”

  “我……我知道。”

  刘大娘的声音在里屋响起,金容柔顺的回答着,目光却无法从雨幕中挪开,她童稚秀气的脸上依然苍白,眼里却是孩子不该有的忧愁。

  “我梦见好大的风,还有言犀她在叫我……刘大娘,她如果有危险怎么办呀,她比我还小,她能去哪里呀?”

  刘大娘摸索着走出来,拉住金容冰凉的手,疼惜的拍了拍:“去睡吧,她命硬着呢,没准过几天就灰头土脸的来找我们了,睡吧睡吧。”

  金容这才点点头,又看一眼浓黑的天色,缓缓的关上了门。

  言犀,你要活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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