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试探询问
将军府迎客厅内。
杜湘灵放下手里采买的一些木凳家具,看着由凌五拿过来的那个已经快要散架的木凳,不由得有些发怔。
她采买这些木凳,本是为了掩盖一下她进入将军府的用意,这会儿却不料这些木凳家具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凌五看出杜湘灵面上的讶异,不免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干笑了一声过后帮着杜湘灵将她手里提着的几个折叠木凳打开,帮她布好了一个。
“让扶灵姑娘见笑了,属下和主子刚刚回这将军府没多少时日,所以也还未来得及采买更换一下这些家具。
今日扶灵姑娘来此带上的这些木凳,倒是帮了大忙。”
天真的凌五还以为,这些木凳是杜湘灵带来的见面礼。
杜湘灵见他似是误解了,也未多言些什么。
毕竟她若只是作为扶灵的身份,是不必谨慎到如此程度的。
“没什么,横竖这也并不影响我今日给严将军治病。”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她心下却已经想着,下次要不要再采买些别的家具带来将军府。
严舟靳作为她的恩人,不应当生活在如此拮据的环境中。
凌五的借口她并未相信,因为她一进入将军府后,包括她现在喝到的这个她从未喝过的大叶子茶,都足以说明将军府是真的很缺钱财。
又想了下邱景那边一直针对将军府,她便下意识地以为,将军府的俸禄也被邱景克扣了,遂心里对邱景的不满又多了好些。
严舟靳不知晓身前的人儿思绪发散到如此地步,酌了一口茶水后开口道:
“扶灵姑娘若是准备好了,这医治何时可以开始?”
见他态度淡淡,似是除了医治这事之外,并不想同她多言说些什么旁的。
杜湘灵心下有关他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的想法又加深了一些。
前世他会心悦她到同她殉情的地步,但也到底只是前世的事情。
今生因为她的重生,或许让他的心悦之人出现了些变化,也并不是不可能。
如此的话,她是不是该改变一下原有的想法。
她原想的是,今生她不仅要回报他的恩情,也要回应那份她一直不知晓的爱意。
但如今看来,似乎后面那一条想法,并不大需要继续存在了。
思忖间,她也跟着在前方带路的凌五同严舟靳入了将军府榻室内。
至于为何是榻室,则是因为旁的地方都未怎么经过修缮,破败不堪,完全不足以作为一个让她治病的地方。
也就只有严舟靳这个将军府主人的榻室,还勉强能够看。
凌五将二人送了进去后,便忙带着家伙什去应已经和人家越好的,帮人家铸造兵器的事情。
如此,榻室内便单单剩下严舟靳与杜湘灵二人。
杜湘灵看着这榻室里简陋的除了一张床,一个木桌和木凳之外,连放置书册的书架都无,饶是她修养再好,也还是面色复杂了一瞬。
她这恩人住的地方,真的还不如杏儿这个婢女所住的厢房。
动手放下腰间背着的药箱后,她借着取药膏的与棉棒的功夫,开口同严舟靳搭起话来:
“严将军,你班师回朝之后,国主给你发的俸禄应当也涨了些吧?”
她问这话,其实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属于将军府的俸禄究竟有没有发到他手上。
严舟靳取下黑色眼带,点头回她:
“自是涨了不少,不过那些俸禄都被我拿去用在正事上,鲜少用在将军府的宅子上。
这才会让扶灵姑娘你瞧见将军府这么困难的状况。”
听他说俸禄不是被克扣了,杜湘灵松气过后,动手帮他眼皮处上起药膏时,又继续问道:
“噢......那像严将军这么优秀的朝臣,此次取得捷战之后,国主那边应当也有想着给严将军你赐一门不错的婚事吧?”
话落,杜湘灵似是觉得她这么问有些突兀地,忙又补了一句:
“我问这话并无旁的意思,只是想着或许这将军府内有了个女主人后,就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冷清了。”
岂止是冷静,她方才一路跟着凌五进入将军府时,总共见到的下人都不超过三个。
说是个鬼宅也毫不为过。
真若有了个女主人,不仅宅邸会得到一番修缮,在下人数量这方面,应当也会增加不少。
但,她这话的真正目的,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如今严舟靳究竟有没有心悦之人。
很快,她的所问得到了男人回复。
严舟靳将手里的黑色眼带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在杜湘灵靠近他后,微微抬起了完美的下颌,薄唇微启回她:
“捷战这事与我虽是有关,但功劳并不算在我头上。
因而你所问的婚事,自然也并无。”
说带这处,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顿了顿语气过后又加了一句:
“再者,我已有心悦之人,就算是被赐婚,严某人也只会拒绝。”
听到严舟靳的答案,杜湘灵本该是感觉松了一口气的。
因为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确定之后要不要连带着将她的人也跟着恩情一起回报给他。
可真的知晓她该如何做之后,她这心下缺不知怎得,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严舟靳久久未感觉她动作,出声提醒她道:
“扶灵姑娘?怎得还不开始?”
“哦......这就开始。”
杜湘灵压下那股奇怪的感觉,认真替严舟靳上起了药,而后又动手替他针灸起来。
先前在药王谷那次,她只是替他割了眼皮处的烂肉。
烂肉不除,针灸之术便无法施展。
因而这会儿,她才是第一次瞧见男人上半身未着寸缕的模样。
她有想过,严舟靳作为带兵出战的将军,身上会有着不少伤痕。
但没曾想此时入目的伤痕数量会有这么多。
其中,最为严重的一道,是在他胸口前那一处,那么险的位置,若是再偏一点,怕是足以要了他性命。
惊叹之余,她手上扎针的动作也未停。
银针一路从他头顶扎到他下腹那处,如今剩下的,只剩后背那一块的位置了。
可当她转到他后背的地方,瞧见那道蜈蚣一般的伤痕印记时,握着银针的手直接顿住,瞳孔微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