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连三疑惑
顺着那道疤痕,留存在她脑海内较为久远的一道记忆很快被唤醒。
十年前,她在侯府后院救下的那个小奴隶背后就有着这么一道蜈蚣状的伤疤。
只是这记忆太过久远了,她已经记不得那道蜈蚣状的伤疤和眼前这道有几分相似。
严舟靳在战场前线作战,每次出战受的伤定然不会少了去。
或许,只是巧合也未可知呢?
再者,若他真的是她以前救下的那个小奴隶,凭借之后她和那小奴隶四年的相处时间,他再次见到她时,不应当是这副不认识她的模样。
且严舟靳这人的长相,看起来很是精壮,和当年那个瘦弱的像只猴子一般的小奴隶没有一处是相像的。
对于那小奴隶,她也只当是一个她照拂较多的下人,对他的印象并不多。
因而这会儿即便那个小奴隶站在她眼前,她都不一定能认出他。
严舟靳久久不见她继续将银针落下,不由得蹙起眉宇问她道:
“扶灵姑娘,怎得不继续了?”
杜湘灵思绪回笼,懊恼过后忙歉意回他:
“抱歉严将军,只是看着你身上这么多处伤疤,有些太过讶异而已。”
本来她想说完这句后再去问他有关他背后那道蜈蚣疤痕的问题,却在这时听见一阵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外头的下人言道:
“将军,太子殿下突然来府内了,如今被奴安置在迎客厅内。”
杜湘灵来此给严舟靳治病的事情,凌五并未告知这些下人,离开将军府之前也只是对那仅有的几名下人说,严舟靳这会儿正在榻室内同人商谈事情。
听此,严舟靳思忖片刻过后出声回他:
“你去告诉太子殿下,让他稍等个两盏茶的时间。”
下人得令退下,杜湘灵便只能打消问那蜈蚣伤痕的想法,加快了手上针灸的动作。
“剩下的针灸只需要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应当可以赶上严将军你办正事。
针灸结束之后,我会照常给根据严将军你身子的情况给你开一副药,今日睡前服下便可。”
话落,她手上剩下的几根银针也被她扎好。
一盏茶过后,待好些暗色的血液涌到严舟靳腕间那处时,杜湘灵方小心着动作用利刃在他腕间划开了一道小口,将那些污血尽数放出。
杜湘灵要帮他放血,和他之间的距离就不免近了许多。
这么一离近之下,从男人身上传来的热气和一股浓郁的清竹香这会儿由她感知起来,也是极为明显。
她作为医者不是未帮同旁的男子离的这么近过,但那些男子到底于她而言只是病患,在她看来和一块死物并无区别。
可严舟靳他不同,他不仅于她而言是病患,也是她的恩人,更是前世心悦她的男人。
被这股清竹香环绕住后,杜湘灵雪肤上不自觉攀上一抹薄红,她下意识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
因为她还记得,他说,他已经有了心悦的人。
既是如此,便是她对他有着的心思再为复杂,也万万做不得插足旁人感情的第三人。
侯府千金的身份虽是假的,可这么些年她在侯府受的教养却还实打实地在她身上。
杜湘灵深吐了一口气,掩下眸内的复杂情绪,接下来规规矩矩地替男人继续放起毒血,帮他包扎起伤口。
严舟靳虽目不能视,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身前的少女将距离同他拉开了不少。
对于此,他只当他这副袒露胸脯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害臊,也并未多想。
重新将脱下的衣衫穿好后,他害怕邱景知晓她入了将军府后对她有所为难,便让杜湘灵暂且在榻室内待着,出了房门。
等他离开,杜湘灵收拾好桌上的杂乱,觉得有些无聊了,便起身去往一旁墙角堆放着书册的地方打算找一本书册看。
却不曾想被她瞧见好几卷用麻绳缠好的画轴。
她见这些画轴是被随意丢在这书册堆里,还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便没多想将麻绳解开。
想着赏赏画卷也不错。
孰料,画卷展开之后,入目的那道背影却让她有些微怔。
画卷上的少女正站在一颗杏花树下,片片微粉的杏花花瓣落在地面和那白裙少女身上。
虽瞧不见少女的正面,她却依旧隐约能猜到,这少女的正脸应当也不会难看了去。
“这是不是........就是严将军心悦的那人?”
剩下的几张画卷被她拆开之后,无一例外,画卷上的那背影皆是同一个人,只是少女所处的环境在跟随着画卷的不同发生了些变化。
其中的变化,甚至还包括年岁。
根据她的判断来看,画卷上的那女子年龄最小的时候,连五六岁模样的都有。
“莫非......严将军心悦的女子还是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
思及至此,杜湘灵心下的那股空落落的感觉更甚。
这样的话,她原有着的以身相许的想法便更不用再保存了。
既是青梅竹马,感情自是牢靠的紧。
但明白了这一点后,她却还是感觉心口那处有些不大舒服。
或许,是不是因为她将严舟靳当作恩人看待之后,对他的想法变了些,才会如此奇怪的?
杜湘灵并未经历过情爱,因而不知晓,她此时的反应其实可以称得上为,所谓的吃味。
只是在压下那股奇怪的不舒服感后将画轴重新绑好,寻了个书册看了起来,打算静静心。
与此同时,严舟靳也已经拿着盲棍到了迎客厅处。
他的听觉是很敏锐,甚至可以用它探路。
但在邱景面前,他觉得,他最好还是做上一番伪装。
毕竟邱景这般蹉跎他,无非是为了看一看他的惨状,再趁此好好“劝”一“劝”他,让他替他做事。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
邱景坐在木凳上,并未去喝那劣质茶水。
听见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扭头一看,瞧见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如今这副需要盲棍支撑着探路的模样,温润的假面上不自觉出现一抹恶劣。
横竖这会儿严舟靳目不能视,他也不怕他摆出这副神情会暴露出些什么。
只是,等身前的紫袍男人靠近后,他似乎.......从他身上嗅到一股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