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子突访
严舟靳靠着手里的盲棍,停在距离邱景三步远的位置,对他恭敬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
行完礼,他又用盲棍在地上探索了一阵,停在木凳不远处的位置,一拂衣袍坐了下去。
“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见话题主动被他提起,邱景也不拐弯抹角,盯着严舟靳带着黑色眼带的眸子看了良久后方出声回他:
“孤来此,一是为了看看严将军的情况如何了,二嘛,则是问问严将军你先前做出的决定这会儿可有更改的打算?
孤是个惜才之人,不愿看到严将军这般人才淹没于尘埃之中。
严将军若是变了想法,尽管说便是。
孤只当先前严将军你是同孤开了一场玩笑。”
言说这话时,邱景怕他嗅错了,还特意将身子凑近了严舟靳一些。
的的确确在他身上嗅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儿后,邱景狭长的眸内闪过一丝怀疑。
严舟靳不知晓邱景所想,听完他所说,摇了摇头:
“严某人一旦做出一个决定,便不会再更改。
太子殿下您的确是个很好的主子,但严某人志不在此,怕是和太子殿下您无缘。”
见眼前这紫袍男人还是不肯服软,邱景索性也不再强求,假意可惜叹气一声过后,动手从袖口内掏出一个瓷瓶,在掌心内倒了一颗黑色药丸。
“是嘛.......那倒真的是可惜了。
不过孤似乎从严将军身上嗅到了一股药味。
怎得,莫非是严将军已经寻到一名可帮你解毒的大夫?”
邱景对于是他不让诸位盛京的大夫给严舟靳看病的事情,并不觉得愧疚。
毕竟他对外宣称的是,他已经让宫中御医给严舟靳看过了,说毒是伤在眼睛,较为棘手。
宫中御医都不敢下手的病症,旁的大夫便是真的有法子帮严舟靳治,也没这个胆。
治了,便是在挑衅宫中御医的权威。
因而他十分好奇,这种情况下,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给严舟靳治病。
严舟靳被邱景问到这事,也并不显得慌张,而是从容地端起身前的茶杯,浅酌了一口茶水回他:
“回太子殿下,臣身上用的药物,是臣的下属从草药铺买来的,心想着或许能够有些用处,便将那些草药熬成膏状,涂在双眸处。”
邱景一听是这么一回事,倒也未多做怀疑。
毕竟,他今日可未收到什么消息说,有哪家大夫来将军府办事。
再者,就算真的有哪个大夫偷偷摸摸地来了将军府替严舟靳看病,今日过后,这严舟靳便是医好了双眸,他那条命也活不长了。
思忖间,邱景将视线移到他手里攥着的那颗黑色药丸上。
给他药丸的御医说了,这药丸遇水即化,无色无味。
人吃了之后便会在半月的时光内渐渐虚弱起身子,直至完全没了生息。
他本是想着让严舟靳身死于双眸处中的溃识散,但昨晚的时候,他竟做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梦。
梦里,他瞧见严舟靳用剑抵着他的脖子,说要让他为他的狠毒付出代价。
那梦太过真实,真实到他醒了之后还有着一脸余惊。
遂在今日起榻过后左思右想了一番,想着让严舟靳这只受了伤的狼匹就这么养着伤,有朝一日很有可能咬他一口。
便一不做二不休,从宫内御医那处要了这瓶慢性毒药,打算在这会儿给严舟靳服下。
但,就在他刚刚将药丸丢尽严舟靳茶杯内时,一道较为急促的脚步声便从一旁传来。
“将军,小灵刚刚买完菜回来,便听说府内来了客人。
这不,歇都还未来得及歇便将先前婢子用手艺跟卖茶叶的柳二姐换的那壶好茶泡上,这会儿端上来给客人和将军您用。”
恰巧不巧杜湘灵今日出门后还专程去了她惯爱采购茶叶的茶坊内买了一罐上好的茶放在袖口内。
不曾想这会儿就被她给用上了。
动手将正摆放在严舟靳身前的那个茶杯拿起,放到她手里的端盘内后,面上还戴着面纱的少女方是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在严舟靳书房内正看着书册,便瞧见漂浮在空气中的白色字体说太子想要给严舟靳下慢性毒药。
吓的她连书册都未来得及放回原位便急着用藏在袖口内的茶叶泡了这么一壶茶水端来。
好在,最后被她赶上了。
严舟靳听出这声音是她的,本是有些奇怪她为何突然要以婢女的身份来这处,但也并未多言什么。
“嗯”了一声过后从她手里接过还烫着的茶水吹了起来。
见此,本欲坚持让严舟靳将原先那杯茶喝完的邱景只能不甘噤了声。
想着他袖口的瓷瓶内还有着好几颗药丸,等这碍事的婢女走了之后他再寻个机会下手。
哪知,他坐等右等,就是不见这婢女离开。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轻咳了一下嗓音后对杜湘灵道:
“小灵是吧?
你先下去吧,孤这会儿还有些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同严将军说。”
他都开口了,杜湘灵自是不好再待下去。
但离开之前,她故意手抖了一下,将端盘上的茶水洒了些在严舟靳衣衫前。
“呀!估摸着奴婢这手是先前拎菜篮子的时候用了太多力气,这会儿有些使不上力气才让茶水洒了。
还请严将军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次。”
说着,杜湘灵还从袖口内掏出帕子靠近严舟靳替他擦拭了起来。
也趁此,靠近了男人耳边,以一个和他极近的距离口吐热气道:
“一定别喝茶水。”
提醒完他这句,杜湘灵很快将距离同他拉开,而后在简单地替他擦拭了下衣衫后端着端盘离开。
留下耳边还回响着她这句提醒的严舟靳一脸的发怔。
但那发怔很快在因为想到什么之后瞬间消失不见。
直到接下来太子多番劝他喝口茶水的时候,他方肯定了心下那个猜测。
想来,应当是邱景在茶水内下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处,严舟靳垂放在一旁的手渐渐握为拳状,而后又很快松开。
一场明里暗里较劲的交谈,直到最后,太子都未能占了上风。
当然,他劝诱严舟靳喝的茶水也一滴未被碰过。
败兴之下,邱景只能郁闷着神色,留下一堆所谓的慰问品乘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