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云倾刚起,桑川便来了,与她一道吃了早膳,准备出门,人刚走到府门外,风影便急急而来。
风影停在一旁,见除了桑川外无外人在,忙道:“主子,楚合四皇子醒了,在驿馆闹着要见你。”
楚嘉钰?
云倾闻言,侧首望了一眼一旁的桑川,却见桑川摇着折扇朝她微微点头。
她才回首,朝着风影道:“那便走吧!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与桑川一道上了马车,朝着驿馆而去。
马车内,云倾瞧着桑川易过容的侧颜,黛眉轻蹙,微微不悦道:“你这手艺太差。”
“自是没有你的好。”桑川微笑着,右手轻轻摇着折扇,没有一丝被她嫌弃而起的愤怒,倒是有些颇为宠溺。
他说得倒是真的,他那一手易容术还是云倾教他的,自然比不上出神入化的云倾。
两人就那般笑意荣荣地交谈着,气氛一时愉悦,连马车外的风影听了,亦不由得唇角上扬。
她家的主子,只有在极为放松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轻松自由。
……
马车一路平安到了驿馆外停下,一掀帘,看着外面围满的近卫军,云倾总算知晓风影说的楚嘉钰为何要闹了。
下了马车,守在门外的近卫军见到是她,立马上前:“圣女,陛下有令,无事不得入内。”
无事不得入内?
这是明目张胆地囚禁楚嘉钰了?
云倾冷眼瞧了一眼驿馆内的情形,只见里面门窗紧闭,除了守着的近卫军,竟然没有一点楚合使者的踪影。
收回目光,云倾朝着那名近卫军走进一步,低声细语与他商量道:“我有事要与楚合四皇子言谈,你便当行个方便,况且你们人都守着,我总不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那名近卫军垂眸有些犹豫,未了,抬头扫了一眼云倾身后的两人,心中知晓若不让云倾进去,怕是她不会走,是以,思虑片刻后无奈道:“那还请圣女时间不要耽搁太久。”
说完,便后退回自己先前的位置值守。
“多谢。”她道了谢,复又侧首朝着风影道:“你留下等着。”
随后才与桑川一道走了进去,入了楼下前厅,辗转到后园,从蜿蜒盘旋的楼梯上到二楼。
刚到二楼停下,就见楚合的几位使者聚集在门外,一脸焦急地时不时望着虚掩的房门之内,借此窥探里面的情形。
“诸位这是……”云倾走上前去,望了一眼门内,开口询问。
五位楚合的大臣听到声音,齐刷刷回头,最前面一位知晓云倾的身份,便立刻上前:“见过圣女,四皇子刚醒,身体虚弱,偏闹着要下榻出门,一个不慎从楼梯踩空滚了下去,现下太医正在里面看诊。”
身体虚弱?
是有多虚弱,才会滚下去?
这怎么听怎么不像那么回事?
“如此,诸位不要着急,待太医看了自会清楚。”
一位站在身后的大臣似是对云倾的话颇有敌意,闻言,立马站了出来,颐气指使地朝着云倾开口:“不要着急?你这话说的如此轻松,可这好歹也是我们楚合的四皇子,你让我们如何不着急?”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指责云倾表现得过为平静如水。
哪怕被适才说话的那位扯了扯袖子,依旧冷横道:“我们四皇子是来联姻的,如今联姻取消,你们陛下却不让我们回去,把我们软禁在这驿馆里一关就是好几个月,你们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
一连串的指责,云倾沉默不语,心中想着如何回他。
身后的桑川却是看不过去,摇着折扇走了出来与她并肩而立,朗声道:“这位,想必是楚合的太史张大人吧!听闻张大人在楚合国皇朝里是个文学渊博,熟知天文历法的学士,向来以恪守礼法为己任,怎么如今一见,却是个缩头缩尾的胆小鬼。
你们如今被困在这,是皇宫里那位的手笔,与我们何干?你无须对我们有如此大的敌意。
再者,我们前来,好像是你们四皇子吵着闹着要见的,不是我们自愿来的。”
桑川这一通冷言讽刺下来,那叫张大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像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眼看着他要发怒,身旁的那位大臣虚行一礼,以表歉意,才缓缓道:“这位公子说得是,是我们的不是,我替张大人向圣女致歉。”
说着,竟真的朝着云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又出言致歉后才停下。
随后虚掩的房门便被打开,前来看诊的太医走了出来,瞧见云倾后,执手行礼。
云倾忙上前询问楚嘉钰的状况:“四皇子如何?”
“回圣女,四皇子因受伤过重,一直昏迷不醒,如今醒来又因急火攻心致使摔下楼,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自然是受不住,不过好在四皇子年轻力壮,这伤养上个把月也就差不多了。”那太医说完,朝着云倾又行一礼,才悠悠下楼离去。
众人在太医走后,几位大臣一拥而入,人刚进屋里,便听到屏风后传来楚嘉钰虚弱无力的声音:“让圣女进来,你们都出去。”
这话一出,几位大臣的步子堪堪停下,都缩了回去,左右各看一眼,才转身走了出来。
在人都出来后,云倾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礼数周到的走了进去,桑川跟在身后关上了房门。
立在屏风后,云倾透过屏风隐约看见楚嘉钰正堪堪起身,扶着床头坐好。
“四皇子让云倾前来所为何事?”她刚说完,楚嘉钰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一袭白色里衣,外面搭了件挡风的暗色披风,面色虚弱惨白,连步子都是一步三晃地走到桌前坐下,伸出骨节泛白的双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吹温后一口喝完,待手中动作停下,才缓缓开口:“圣女莫不是忘了当日在听月楼的事?”
他身体虽虚弱不堪,嗓音却是极为清朗坚毅。
见他提起听月楼一事,云倾蹙眉,她还真不知当初听月楼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是以,她思虑着走到桌前坐在楚嘉钰对面,打量了一下他如今的模样,才道:“自是不会忘。只是不知四皇子兵行险招可有探到什么?”
她的话一出,他手中的动作却陡然停下,震惊地望向对面的云倾。
她,太过聪慧,只消一眼,就能完全知晓自己这几个月来,用伤为借口,私下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