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铭霄紧赶慢赶,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曾休息,终是在第三日夜里赶到了原延城外二十里。
稍作休息后,他便命江珂去查探了云倾标注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隐蔽的入口,是除了城门外唯一一条能入原延城的路,鲜为人知。
但那条路,如今年久不入,早已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作为地处平原的唯一的山崖口,险象迭生,稍有不慎就会坠崖而亡。
所以沈人付才没有从那里作为突破,一直守在城外。
但云倾知晓,虽然山崖口危险重重,但山崖北面却有一条栈道可以让人进入,只是那栈道极窄,一次只能容一个人过,马匹无法入内。
若金铭霄想趁其不备入城,只能选择这条路。
半个时辰后,江珂归来,将之所探情况告知,金铭霄微微蹙眉,他原本以为那条路至少可以容纳两三个人同时进入,这样也可以省时省力,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以及人员伤亡。
但根据江珂所言,却让他犹豫,大部队最快至少还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如今他们若不入城,一旦沈人付举兵强攻,原延必定城破。
“殿下,不如属下趁如今夜深人人犯困的时候带领一队人马先去玉金大军的营帐内探一探?”江珂见金铭霄坐在树墩上借着月光,盯着图上的标注陷入沉思,便开了口。
“此举不妥,我们如今还不知玉金大军的情况,里面有没有埋伏亦无法得知,若是贸然前去,只会暴露我们已经到来的行踪。”金铭霄摊着边防图看着,听了江珂的话,并未抬头,只是漠然道。
江珂见自己的法子不被采纳,有些悻然地挠挠头,亦知自己此举多有鲁莽,便静立一旁不再言语,只是瞧着金铭霄。
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一行并未燃火堆,在秋风冷肃下合衣而坐,有的实在是累极了,趁着这会儿休息靠着树干闭眼假寐。
“江珂,派几个人去前方五里处守着,若有什么风吹草东即刻来报。”良久,金铭霄像是摸透了边防图,才缓缓抬头朝着江珂命令道。
“是。”江珂心知金铭霄是为了让将士多休息一会儿,于是领命叫了几个人离去。
秋夜的风多少有些刺骨,更何况原延靠北边,现下更是比京临城更冷些。
寒风凛冽,树枝晃动,枝叶“沙沙……”作响,金铭霄起身,走到马匹旁扯下搭在马上的披风系好,复又回到刚才坐的地方,拿起地上一支干枯的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
一夜无眠,月色虚幻,树影婆娑,寒风阵阵。
当天微微泛白时,江珂驾马急急而来,到了金铭霄面前停下,马还未停稳,他就已经翻身下马跑上前跪地执手:“殿下,属下在十里开外见到北荻的弓箭手正往这来。”
“立刻下令,我们去山崖口。”金铭霄说着,疾步至马边,利落上马先行。
江珂也急忙下令骑兵即刻动身,留下一队人马掩埋足迹后匆匆跟上。
一炷香后,北荻的弓箭手恰好途径此处,好在金铭霄他们早已撤离,是以北荻人并未发现任何足迹。
为了避免被发现,金铭霄领着五千骑兵左右分散而行,终是在天大亮后赶到了云倾所指的山崖。
在江珂再一次的查探过后,发现除了险象迭生的栈道外,还有另外一条可以让马匹一齐进入的临崖山路。
只是入口处被滚落的石块遮挡,所以夜里江珂并未发现,如今天亮,便显现出来了。
回禀过后,金铭霄让人前去清理入口,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入口清理完毕,留下一些人命江珂断后封路,他便领兵直入。
……
京临城,地牢内。
金致澜立于云倾身旁,两人站在关押徐彰的牢房外,徐彰手脚皆铐了链子,除了身上的囚服有些脏乱之外,其他倒是没有一点伤。
想来金致澜奉命彻查此事,却没有对他用刑。
如今徐彰端坐在四方桌前,即便他们两人就站在门外,他亦没有起身或是转头看一眼的想法。
大抵是武将,哪怕已经身陷牢狱,那股不服输的劲依旧未退去,几日不见,徐彰脸上的胡渣渐渐长了,面色也沧桑许多,可他依旧身姿挺拔,威气凛然。
一旁的狱卒早已离开立在远处,两人站了良久,云倾先开了口:“徐大人,这几日过得可好?”
她语气自然,没有落井下石,亦没有因他入狱而心生喜悦,有的只是淡漠,清冷,疏离。
听到她的问候,徐彰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土碗重重放下,碗里的清水因为力道过重都洒了出来。
徐彰并未转头看向她,只是冷笑不满道:“圣女这话说的,好与不好,圣女不是早已体会过了。”
感受到徐彰话里的讽刺意味,云倾面纱下只是淡淡一笑,上前一步,盯着徐彰笑道:“是早已体会过了,只是没有徐大人这般自在,没想到徐大人入狱这么久,竟无人对其用刑,可见徐大人地位不一般。”
她笑得随意,静立在她身后半步的金致澜抬眸望着她的侧颜,那眼角带着笑,让他在那瞬间以为她只是为了来与徐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哼……”徐彰冷哼一声,站起身走上前与她面对面站着,脚上的铁链“哗啦哗啦……”的响着。
在老谋深算的徐彰眼里,眼前的云倾不过就是一介小辈,虽是源山圣女,可如今源山已经覆灭,就算贵为圣女又如何?
没有源山一脉支撑,单凭她一介女儿身又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云倾盯着他,随后淡淡开口道:“想来徐大人还没尝过刑罚的滋味。”
她说完,身后的金致澜就挥挥手,立在远处的狱卒便上前来打开了牢门。
徐彰冷眼瞧着这一切,面上依旧是对云倾的讽刺。
“还请徐大人走一趟。”身旁不曾言语的金致澜突然开口,语气依旧温润,可眼神里却多了些晦暗难明的意味。
徐彰不言语,只是动身出了牢房,随着狱卒离开,铁链又“哗啦哗啦……”响起来。
经过徐珺的牢房时,原本靠着墙壁抱腿而坐的人就急忙抬头跑了过来,抓着铁栅栏大喊:“爹爹……爹爹……”
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厉,全然没了当初的跋扈娇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