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人这般不知好歹,见云倾不搭理自己,依然上前在云倾面前坐下,目光好奇地打量着云倾。
云倾没想到这人如此厚颜无耻,自己不搭理他,他倒好,非得厚着脸皮跟着自己。
被他看得不耐,云倾隔着轻纱冷冷道:“我觉得公子的双眼甚好,不知可否留下。”
虽是问他,可语气已然降到冰点,可那苏庭风好似听不见一般,自顾自言:“姑娘如此好的身手,不如我同你一道,也好有个照应可好?”
“适才姑娘使的是什么东西?唔……看起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能让人身亡。”
苏庭风说着,好奇地往地上看了一眼,眼睛瞪得像铜铃,又左右察看一番那具尸体,却什么也没看见,便悻悻地回过头来。
“姑娘,你是哪家的贵女千金?”
“嗯?看你这衣着,该是大户人家的,又或者是……”苏庭风手摸着下颌作沉思状。
“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见那俊秀的脸上笑得灿若桃花,加之唠唠叨叨,丝毫不闻自己的话语,云倾只觉得无语至极,便未曾理他,放下茶钱,信步往马车走去。
待行至一半,只觉身后跟着个人,云倾转身,本以为又是那个爱唠唠叨叨的苏庭风,却不想是那满身伤痕的女童。
只见女童一言不语的随着云倾停下而停下,睁着两眼有些害怕地看着云倾。
云倾望着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与眼前的女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当云倾正准备开口时,一匹骏马朝云倾疾驰而来,离云倾一丈远停下,马上之人翻身利落下马快步至眼前。
流影身着一身紫色流云裙,腰间束着同色云纹腰带,虽是衣裙,却不同于云倾的繁复柔和,而是紧致贴身的劲装,墨发并未有过多装饰,只有一支穿云钗将其束着,简单利落。
“流影?”云倾在见到来人后,有些微诧,“你怎么来了?”
“主子,我收到信后便立马赶来了。”流影立于云倾面前,急匆匆开口。
“信里说些什么?”云倾心中生起一丝不妙,离开前,她命青衣易了容替自己留在府里,便于行事,甚至没有与他们言明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告知他们,只要不是身份败露,一切事情皆等云倾回去再说。
如今青衣让流影来找自己,恐怕是那边有所变故,不然流影不会如此着急。
流影扫了一眼四周,便靠近云倾附耳将信中内容告知与她。
……
两人刚说完话,苏庭风已然行至跟前,直直盯着流影上下打量,“啧啧,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今日让我遇见两位姑娘,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苏庭风还在感慨,可云倾却是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朝着流影开口:“走吧!”
说着,已抬步走到马车前,正准备上去,余光瞥见那女童默默跟在身后。
“你……无处可去?”云倾停下动作,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轻声问道。
那女童点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云倾,希望能得到云倾的准许,让自己跟着。
“那你是想跟着我?”云倾又问,那女童听此一句,更是连连点头。
“主子,回程路途遥远,带着她恐怕……”流影上前开口,话至一半,自知僭越,不敢再往下言,云倾的意思是云倾们还有事做,带着一个孩子过于麻烦。
云倾捕捉到流影说话时,那女童眼里的落寞与悲伤,心中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蹲下身来,伸出手替那女童理了理外衫,轻声道:“我路上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让人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可好。”
“姑娘真是心善。”苏庭风厚颜无耻地开口,明明云倾并不想搭理他,偏生他又不要脸地自言自语。
“主子,我们走吧!这人脑子有问题。”流影实在是看不惯苏庭风的作风,一脸不耐的走过来,站在中间,将两人隔开。
云倾侧目看了一眼后面的苏庭风,回眸拉上女童上了马车,流影忙跟上。
“哎,姑娘,在下与你们一道也好有个照应啊!”苏庭风站在原地朝着离去的马车大喊,怎奈无一人搭理他。
云倾坐在车里,不由得发笑,要是一道赶路,还不知是谁照应谁呢!
马车走了半晌,那女童已然伏在云倾膝上睡着,云倾掀开车帘,朝着驾车的流影开口:“还有多久到汴原?”
流影抬头看了下日头,才回头看向云倾,哀怨着:“照这速度,得日落才能到了。”
“那便快些吧!”云倾说着落下车帘。
“哎!”流影叹息一声,挥起手里的马鞭,马鞭落在马背上,便立刻狂奔起来。
一路行过平原官道,终是赶在日落前进了汴原城,马车进城后,流影便找了家驿馆停下。
云倾刚步入驿馆,就有人迎面走了上来,待云倾看清来人后,实在是头疼不已。
“姑娘,你看,你我有缘,又在这汴原城碰见了。”苏庭风笑意连连,挥了把不知哪里找来的折扇,对着云倾就是一通自言自语。
“你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哪都有你。”流影愤愤上前来,朝着苏庭风就是一通骂。
苏庭风又摇起他那把折扇,故作高深道:“姑娘何言于此,苏某不过是与两位有缘,幸得相逢而已,”
“你这人就是脸皮太厚,见不到我们不欢迎你吗?走开。”流影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苏庭风。
云倾轻轻摇头,无奈流影的快言快语,又有些好笑,面对这样的流影,云倾仿佛也柔和下来许多。
毕竟身边都是些面无表情,恭敬的属下,让云倾心中的那一抹快意早已消失不见了。
“流影,去寻件干净的衣裳来,”云倾早已随着驿馆的小二上了二楼,见流影还在楼下与苏庭风较劲,便淡淡开口,打断了两人。
“是,”流影应了一声,朝着苏庭风恶狠狠地挖了一眼,才小跑出了驿馆。
不一会儿,就寻了干净的衣裳回到驿馆里。
房内,云倾让人打了热水在浴桶里,待流影回来,才让流影带那跟了一路的女童去清洗。
云倾坐在桌前,摘下了帷帽,从怀里掏出玉流瓶,倒出一枚小小的药丸吃了下去。
只不过半刻,玉颈和面上的黑纹便缓缓褪去,恢复了往常的清丽容颜。
突然,房门大开,苏庭风一个不稳跌了进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眸的瞬间,瞧见云倾脱去帷帽面带薄纱的样子,竟怔愣了一会儿。
云倾被他看得不耐,冷声道:“苏公子,我记得在茶驿时说过,若是公子的眼睛不想要,我倒是很喜欢。”
冷漠疏离,清越明骊地嗓音犹如冰川寒潭,让怔愣的苏庭风回过神来。
“对不住,苏某一时不慎,冲撞了姑娘。”苏庭风讪讪一笑。
“是无意还是有意,苏公子心中有数,”云倾将桌上的玉流瓶收回,替自己倒了杯热茶,端至唇边,轻啄一口。
又道:“不知苏公子是何方人士?”
苏庭风见云倾问自己的来处,一时怔住,却又极快地将之掩饰了过去,他上前毫不客气地就在云倾面前坐下,一如在茶驿时的作风。
“苏某不才,不过是小门小户人家,不敢与姑娘相比。”
“是吗?苏公子从何处看出我与你的不同呢?”云倾抬眸,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的苏庭风,淡淡道。
“姑娘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门大户的风范,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苏庭风俊秀的面容之上依旧满面春风,从善如流地回答云倾的问题。
云倾看着眼前的苏庭风,神态闲雅从容不迫,虽言语作风不太正经,可那隐隐透露出来的处变不惊,沉着冷静让云倾觉得眼前的翩翩少年让人琢磨不透。
“不知姑娘是要去何许地方?不如一道?”苏庭风见云倾不言,便开了口。
“苏公子真是闲情雅致,我去的地方恐怕是与苏公子不同道,还是分道扬镳的好。”云倾拒绝了他的要求,嘴角浮现一抹不让人察觉的笑意。
眼前的这个人,奇怪得很,明明自己与他不相识,可自从茶驿遇上后,便一直吵着要跟自己走一条道,这不得不让云倾怀疑,如今在汴原的相遇也是他有意为之。
可这其中的缘由倒让云倾琢磨不透,从云倾得到的消息里,并没有提到与苏家有关的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