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澹台泽手里捧着一沓发带蹦蹦跳跳的跑到陆缱面前道:“先生先生,你看我戴这件好看,还是那一件好看?”
自那日与风清然分别不久后,陆缱便收到了裴远晨的信,见自家孩子的愿望如此简单,陆缱欣然接受的同时又好言夸奖了自家孩子几句。
毕竟和同龄人比起来,裴远晨简直不是一点半点的让她省心。
陆·觉得自己的教育极其成功·缱如是说。
“那条吧”陆缱停下笔,指着一条水蓝色金线滚边的发带笑道:“转个身给先生看看”
澹台泽三下五除二扎上发带,听话的转了个圈,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陆缱道:“先生,好看吗?”
“我们阿泽白,长的又钟灵毓秀,最配水蓝色”陆缱看了一眼澹台泽扎的歪歪扭扭的发髻,顺手拿起一旁的木梳笑着招了招手道:“阿泽过来,头发没扎好,先生给你重新扎。”
澹台泽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半蹲在陆缱面前。
“阿泽”坐在一旁的诸云起看不下去了,微微皱眉道:“你已非稚子,怎能如此麻烦先生?”
“没事的云起”陆缱摸了摸澹台泽的小脑袋道:“再有多说七日就回郢都了,阿泽还小,一时兴奋也是正常,你衣服选好了吗?”
一听自家先生在帮自己说话,澹台泽也皮起来了,偷偷躲在陆缱身后冲诸云起做了个鬼脸。
两个月多前,裴远晨在郢都继位,同封裴远曦和陆缱为令尹,裴远曦主要负责军事与外交,陆缱主要负责政令与司法,宣布三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又急急派了诸云起来后方接籍昭这一干人等。
“回先生,选好了”诸云起毕恭毕敬道。
唉,云起这孩子……
陆缱无奈的笑了笑。
“先生”百里璟言穿着一身茶白长袍,上绣点点墨竹,腰间悬着一块墨绿色玉佩自门外而来,站在众人面前立定,一打折扇笑道:“先生,弟子这一身,可还算能入眼?”
“能”陆缱半真半假道:“璟言你这一身七夕往大街上一走啊,满城小姑娘的荷包至少能收一半。”
“真的啊?先生”百里璟言两眼放光道:“那可太好了,我可要天天穿着这套衣服才行!”
“噗哈哈”坐在一旁的澹台泽和白芨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璟言啊璟言,”白芨边嗑瓜子边吐槽道:“你咋就那么怕嫁不出去呢?”
“你才嫁呢!你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家伙凭什么说我?”百里璟言毫不客气的回嘴道。
见两个孩子又要吵翻天,陆缱默默叹了口气也懒得管了,继续低头看刘夫子让人送过来的郢都官员名册。
说起来刘夫子也是挺有意思的,当初在籍昭约法三章死活要求只授课不参与政事,后来更是只教了两年多点就归隐田园了谁都找不到,陆缱都以为老爷子真退出政治舞台了。
结果裴远晨和裴远曦一清君侧还没到淮水呢,老夫子颠颠的自己过来了,说自己手上有先王立裴远晨为下一代楚王的诏书不说,后来更是愣不知道从哪个深山野林里把陆缱那个不靠谱的师父给拎出来一起安排登基大典的礼乐事宜。
诶,说好的不参与政事呢?
听说了这件事的陆缱表示人类的本质果然是真香。
不过远晨上次写信提到刘夫子好像天天和自家师父有点不对付,经常能听见刘夫子吼自家师父老顽童老不正经的骂声?
读了信的陆缱暗戳戳表示恨不得马上插个翅膀飞过去看到有人能把刘夫子气的半死不活的奇景。
毕竟解气啊!
“陆君”正在陆缱天马行空的想象自家师父是如何把刘夫子气的吐血三升倒地不起的时候,怀恩拿着一封信走进来道:“陆君,您有信到。”
陆缱接过一看,又是标准的九隆山特制信封。
又是何兄?他现在不是应该进去了吗?怎么还能给我写信?
我是和他们交代过要善待何若,但这么放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喂!
陆缱心中嘀咕着,手上却手法极其娴熟的拆了信封。
估计是时间太急,何若这次写的字都有些潦草。陆缱拿起一看,只写了一句话:
孤星登位,汉中水患
陆缱猛的起身,把信塞到另一个信封中递给诸云起道:“云起,你快马回郢都告诉远晨我和璟言先不回去了,让他找人假扮我们进城。还有,你告诉远晨把阿唯借我用用,究竟为什么他看了这个自然会明白。大典正常举行,不要打草惊蛇,汉水那边一切有我。”
陆缱说完,满怀歉意的与百里璟言道:“对不起璟言,汉水有难,这身衣服你怕是暂时不能穿了。”
“没事的先生”百里璟言摇头,一撩头发摆了个风流不羁的造型道:“凭我的帅气,哪天进国都对我而言都差不多,就让他们先去勾搭吧,省的一个个到时候找不到对象再怪我抢了他们的风头!”
“好,我们璟言最帅”陆缱笑着拍了拍百里璟言的肩膀,又简单交代了下事情和百里璟言一人一马飞驰而去。
汉中离港口并不近,饶是陆缱与百里璟言披星戴月快马加鞭,也只是比登基大典提前了五日到达。
“先生”早已在汉水旁等候多时的薛唯一见到陆缱便双手递上虎符道:“大君已经知道先生所说之事,特让我把汉水周边驻军的虎符给先生带过来,大君的意思是如有需要,先生可以随意调动这三万大军,若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好,”陆缱接过虎符点了点头笑道:“用不上那么多人,大君有心了。”
只是查一个炸河道,几百人足够了,这一下给我三万也太多了点。
陆缱心中暗暗记下,准备回去和裴远晨好好说道说道这事。
今天是我也就算了,要是换了别人,万一真带着三万大军干点啥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孩子还是太小了。
陆缱心道。
“先生”薛唯又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陆缱道:“这是赦令,大君说先生走的急,怕那群老头子回头找先生麻烦便签了这个,让我给先生一并带来,还请先生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陆缱这才想起来楚律好像有一条不许令尹自行其是来着。
我这虽然一出事就让人快马加鞭回郢都告知远晨了,但是密信现在不能公开,在其他人看来告了也和没告诉没什么区别,如果没有信息有误,汉中根本没事我又调了兵,远晨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其他人万一日后翻旧账或者有心人利用一番……
要知道,正史中楚令尹子玉不就是因为没等到赦令无奈自杀的?
陆缱想了想其中的厉害关系,惊出一身冷汗。
还好远晨心细,这孩子没白养。
陆缱心中暗自窃喜。
“先生”薛唯有些忐忑不安道:“大君还有一句话让我私下带给您,您能过来些吗?”
不就是句话吗?这孩子怎么还整的神神秘秘好像见不得人的?
“什么话?”陆缱走到薛唯身边一脸疑惑道。
“先生”薛唯谨慎的左右望了望,见其他人都很有眼力见儿的或背过身去,或离的老远这才附在陆缱耳边低声道:“先生,大君说他的私印在您那里,再有什么事赦令您自己签了,回头有时间知会他一声就行,若有人提出异议他来处理。”
嘛玩意?
我自己赦免我自己?
陆缱算是对自家孩子彻底服气了。
不是,在这孩子眼里我到底是多能惹祸啊?
陆·新官上任还没来得及点火就当空劈下来一道赦令·缱无奈道。
上司太好说话了怎么办?
在线等!
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