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啊,我们现在怎么办?”已经年过知天命之年的孟县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见陆缱便扑上来道:“这汉水的河道在汉中地区也不短,沿途更是有不少村落,眼下敌暗我明,这,这可怎么防啊?”
“孟县尹,关于这件事还有我们几个的到来,你没走漏风声吧?”陆缱弯腰扶起孟县尹问。
一听这话,孟县尹连忙摇头就差指天指地发誓道:“没有没有,大君既然说了要保密,下官哪敢啊!这件事只有我跟师爷知道,是半点风声都没敢走漏出去啊!”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陆缱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很好,继续保密。孟县尹,麻烦您让人把水域分布图和近五年来发生过的所有洪涝灾害记录给我一份。还有,帮我请几个老河工过来,就和他们说是聊一聊今年春汛安排,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们几个在这。”
孟县尹慌忙称是,下去安排了。
“先生,您这次莫不是打算等那些人有所行动在抓人?”薛唯疑惑道:“可若是像之前在籍昭那样提前把人揪出来,然后快马回郢都参加大君的继位大典不是更好吗?”
“不,远晨的继位大典,我去不了。”陆缱摇头压低声音道:“智氏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虽然暂时撼动不了远晨的王位,给他搞点破坏坐实这天煞孤星的名号还是不难的。今日我若是全城搜捕,能不能抓到对的人暂且不说,万一因此打草惊蛇让他们改了计划,再想别的办法在别处整些人为灾像,远晨以后的路只怕会更难,百姓也会遭罪。”
百里璟言和薛唯点了点头。
“阿唯”陆缱低头看着地图问:“你比我们几个到的都早,你看这地图可有和实际不相符合之处?”
“确实有几处不对”薛唯看了看地图,指到:“这处,这处,还有这里都不太对,我当时没事去看过,这里的河道相对狭窄,绝不是图上画出来这般宽度。”
“上游不远处便是其他河流汇入处,加上地势落差大,若是河道窄的话很容易决堤啊!”百里璟言摸着下巴插话道。
陆缱一愣。
对啊,如果我是那帮人的话干嘛不找个本来就容易出问题的地方一炸,省时省力省人工不说,还可以把锅直接甩给天意。
陆缱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打算全河道蹲点的思路其实是有问题的。
“其实我觉得这处比较重要”薛唯指着一处道:“河床太高,落差又大,若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决堤完全不是问题。”
“地上河。”百里璟言点了点头道。
说话间孟县尹已经带着人回来了,陆缱与众人商议到深夜,最终决定所有可决堤处三米藏一人,平坦处五米藏一人,百里璟言,孟县尹薛唯,各自负责上中下段,陆缱负责来回巡视,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是夜,陆缱偷偷摸摸起身,敲了敲两个孩子的窗户:
“璟言,你睡了吗?”
陆缱小心翼翼道。
“先生”百里璟言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还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先生?”
一见百里璟言如此大大咧咧的说话,薛唯忙一步上前捂住他的嘴低声道:“璟言,小点声,你不知道私会都要背着人悄咪咪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缱觉得这个词好像哪里不对。
“哦,对对”百里璟言忙猫着腰压低了声音道:“先生,啊唯,你们快进来吧,千万别让人看见了。”说罢侧身把两人让进了屋,又谨慎的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的关门插上门栓,想了想,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在门口拉了条线。
陆缱突然觉得这个剧情似乎有点眼熟。
是什么剧呢?
陆缱一时想不起来。
“璟言,”薛唯在屋内扫视一圈,取了一只茶杯递给百里璟言小声道:“你把这个倒放在门栓上面,这个声音够响,也够灵敏。”
陆缱越看越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璟言,阿唯”陆缱虚心求教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嘘!”百里璟言和薛唯同时回头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郑重其事的小声道:“先生,不要说话。”
陆缱一脸懵的点了点头。
行吧,反正看情况这俩孩子现在也不能和我解释了,我还是该干啥干啥去吧。
陆老师往椅子上一坐,借着月光默默找出火折子准备点燃桌上的蜡烛。
“先生”百里璟言噗的一声吹灭了蜡烛低声道:“先生,不要点蜡烛。”
陆缱:……
好家伙,连蜡烛都不让点了?
“你们到底在要什么?”陆缱无奈道。
“不是先生找我们私会吗?”薛唯边在门栓上排茶杯边低声和百里璟言商量道:“璟言,窗户那边要不要再挂几个铃铛?”
“我看行”百里璟言低声应着,紧接着转身要找铃铛。
“不是,”陆缱这回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和两个孩子讲道理道:“我只是找你们商量点事,怎么好好的就变成私会了呢?”
“先生,咱们怎么不是私会?”薛唯几步又到陆缱面前扳着手指道:“月黑风高,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孤男寡男,这不是私会是什么?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的样子。
陆缱默默点了点头。
“好吧,咱们姑且算是私会”陆缱算是彻底没脾气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们弄这些又是在干什么?怕被人看见?”
“先生,这您都不知道?”百里璟言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像咱们这种私会,还是在别人家里,如果让人抓到了,是要浸猪笼的!”
“最轻也是要杖责。”薛唯默默补充了一句。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缱实在是被两个孩子的脑回路绕晕了,颇为无语道:“我只是找你们说几句话,怎么好端端的就成私会了?还有,你们这都是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书里写的啊”薛唯一脸认真的掏出一本话本子递给陆缱道:“书里写了,男女主孤男寡女,深夜私会,被路过的管家抓到差点被浸猪笼,还是老太太求情才勉强保住一条命的。”
“先生放心”百里璟言信誓旦旦道:“我们两个就是拼死也会保护先生的,坚决不会让您被人抓到私会后拔指甲、关黑屋、受杖刑的。”
得,后面的苦情戏剧本都给我写好了,就差收拾收拾直接开拍了呗?
话说这俩孩子又看什么稀奇古怪的话本了?
陆缱深深的吸了口气,接过借着月光翻了两眼,啪的一声把话本往旁边一丢,点上蜡烛语重心长道:“璟言,阿唯,你们两个这一年多是跟着远晨去打仗了吧?”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认真点了点头。
“是啊,天天打,白天黑夜没日没夜的,可累了呢!”百里璟言叫苦道。
呵,那么忙也没耽误你看苦情女主啊。
陆缱在心中冷哼一声。
“那是苦情剧,说白了就是为虐而虐的。”陆缱扶额叹了口气道:“都把那些有的没的撤了,我只是想和你们说点事而已。”
两个孩子哦了一声,没动。
得,看见这是没听进去啊,陆缱叹了口气,也懒得和两个孩子计较,招了招手道:“都过来,我来找你们,确实是有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且除了咱们三个,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什么事啊?”百里璟言好奇道:“关于大君吗?”
“对”陆缱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刚才在想,智氏余孽可以假借天意嫁祸大君是灾星,我们也可以伪造奇景告知天下大君是一代明君。你们看,这样可不可行……”
陆缱与两个孩子简单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三人又对着地图修修改改,忙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出门。
“怀风,”行至无人处,陆缱轻轻叫了一声。
正如陆缱所料,如雪的身影应声而落。
得,我说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呢?
合着这熊孩子偷偷派人暗中保护我了。
陆缱叹了口气。
“远晨让你跟来保护我的?”陆缱低声问。
“是”怀风言简意赅道。
“来了多少暗卫?”早已经习惯了怀风的少言寡语,陆缱直奔主题道。
“十五”怀风道。
这孩子,整个暗卫营编制也不过二十,就不知道给自己多留几个吗?
陆缱心中微暖。
“好”陆缱点了点递给怀风一张纸条道:“我这不用你们保护,你们所有人现在回郢都去,按照纸条上的做。”
陆缱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不用怕,我下的命令,无论出了什么事,大君都不会怪罪到你们头上。大君的意思,也是让你们诸事听我指令吧?”
怀风点了点头。
唉,这大哥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陆缱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挥了挥手让怀风走了。
“去吧,不要走漏风声”陆缱嘱咐道。
怀风领命闪身而去,行动间连一片雪花都没有落下。
真是风一般的男子啊!
陆缱不合时宜的感叹了一句,默默回屋睡觉了。
唉,最近熬夜太多了,三天两头觉得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