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刚过,陆令在救灾之时顺手以雷霆手段将處州一霸钱氏连根拔除并火速换了一批新人使得当地官场风气焕然一新一事不胫而走,楚令陆君的名字再此在四海之内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不少有心人算了算處州的地理位置与小楚王当今的实力也觉得陆缱这个令尹怕是当不了太长了。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此番處州新换上的官员又多是陆令自己的人,谁知她是不是看着小楚王一天天大了准备拥兵自重玩一回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不过此时陆缱倒是没什么玩篡位的心思,事实上,她此刻正在为另一件事头疼。
千防万防,處州还是出现瘟疫了。
最初只是一两个人上吐下泻,不到一天的时间城中已经有几百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症状,姬玉与顾大夫等一众大夫看过之后一致认为是喝了受污染的水所致,最好的办法还是暂时先封锁城门,慢慢消毒治疗,大约一月左右便可恢复正常。
陆缱听了他们的话叹了口气,将情况细细写好让人送至郢都,刚送出去不久忽听到一阵泼妇登徒子的争吵声,陆缱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阿然,姬玉”陆缱掀开门帘看着吵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人无奈道:“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
实在怪不得陆缱有些不耐烦,这两人从一见面开始只要碰到一起就斗鸡一般吵得热火朝天,就是在餐桌上都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最让陆缱渍渍称奇是这两人吵归吵,该干的活倒是一点没少干,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下来两人居然形成了一种诡异默契,具体表现在每当姬玉看病时需要什么东西冲风清然喊一声泼妇会迎面飞来一物,陆缱观察了几次,每次这俩人扔的准接得住不说,东西也往往不用二次返厂,要啥来啥。
这吵架也能吵出默契来?
陆缱觉得这事又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了。
“没什么,”姬玉抖了抖衣袖右手下意识在袖子中一掏却掏了个空回头极其自然道:“泼妇,你看到本公子的扇子没?”
姬玉话音刚落,一物杀气腾腾破空而来直冲姬玉,只见他背后长眼睛一般微微一偏头,食指中指一伸一夹自然而然接住扇子,啪的一声一打一扇,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竟好像练习过千万次一般,紧接着便听见风清然喝道:
“大冬天的要什么扇子摆什么谱?炉子上的药快到时间了,你还不赶快滚过来看看?”
姬玉也不恼,扇了扇扇子怡然自得道:“你让我滚就滚?本公子岂不是很没面子?何况这煎药的火候不是教给你这泼妇了吗?你这么急着让本公子过去是不是想我了?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说一句,本公子绝对不会嘲笑你的。”
话是这么说,可陆缱却见姬玉折扇一收,屁颠屁颠过去了,紧接着又是一阵吵架声响起,好不热闹。
陆缱决定以后再也不管这两货吵架了。
这哪里是不合?分明是以吵架之名行打情骂俏之实好吗?
“先生,先生”
就在陆缱反思自己是不是又错过什么剧情的时候,澹台泽蹦蹦跳跳的过来,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青涩未去,却依稀有了长大后明眸皓齿的影子,一看便知日后定然是一个俊雅公子。
“怎么了阿泽?”陆缱随手摸了摸澹台泽的头顶,惊觉这孩子居然长的快和自己一般高了。
“先生”
澹台泽高兴的眼睛眯起来,连忙将手中的信举给陆缱看道:“先生,大军十日前出发了,估计再有三两日便会经过處州。先生猜猜,这次是谁带兵?”
“谁啊?”看着澹台泽这高兴的要是有一条尾巴大概都能摇上天的态度,陆缱打趣孩子道:“能让我们阿泽这么高兴,莫不是阿泽喜欢的姑娘?”
“不是不是,先生就会欺负我”澹台泽摇摇头,又两眼放光道:“是大君,柳哥哥说这次他和蓟北哥随大君出征。”
远晨亲征?不日还会路过这里?
陆缱登时一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先生,先生,”
见陆缱不说话,澹台泽拉着她的胳膊摇来摇去道:“先生和大君这么久没见,难道不想大君吗?您别和他怄气了好不好?”
说实话,确实有点不想见。
陆缱看了澹台泽一眼,实在觉得没法和他说自己不太敢见裴远晨。事实上,从那日的事情发生后这两人书信往来也几乎是公事公办,彼此也当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说多了,怕太亲近,说少了又总觉得自己在刻意疏远对方。
唉,我要是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就好了,那我现在一定什么都不纠结直接冲过去把远晨按在墙角问他是不是想娶我。
陆缱暗自嘀咕道。
“先生,您要按什么?”澹台泽好奇道。
“啊,没什么,我说这次病情虽不严重,还是早些按下的好”陆缱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忙随口找了个理由又有些含糊其辞的解释道:“你忘了?不是我想与不想见的问题,眼下城中疾病肆虐,还是不要轻易开城门的好。”
“这样啊,大君估计会很难过的”澹台泽低头有些沮丧道:“我听说秦乃虎狼之师,与我国又争端多年,大君纵是英勇善战遇上他们怕是心里也会有些不安,若是走之前再没见到先生。。。”
澹台泽话刚说了一半,陆缱起身去找风清然了。
“先生?”
澹台泽见陆缱眨眼之间便只剩下一个背影了喊了几句,见她一直没回头这才压低了声音喃喃自语道:
“大君,阿泽只能帮你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