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男子面上嘲讽之色愈来愈浓,“原以为今年能与沈歌斗上一斗,却没想到,殷都沈家竟然选中一名如此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那岂不是很巧,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沈知秋这一路被人奚落惯了,此时也懒得与他争论,还是抓紧认脸比较重要。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闻言,那人明亮的双眸不善地眯了起来。
“在下陆丰易,清河镖局总镖主!”
只听陆丰易满是不服气地大喝一声,清亮的声音在大厅内部层层回荡。
在场的人一听,嘴角都不约而同地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说姓陆的,你能喊这么大声,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
苏炳双手一环,一身黑衣更是衬得他肤色如雪,“据众所知,你爹好像还没隐退吧?”
“并且你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吧?你陆家是得经历多大的不幸,才能轮得到你当上镖主啊陆丰易。”
“苏炳,你,你…”陆丰易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苏炳会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
“再说你是怎么入的榜,想必在场诸位也都是心知肚明,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苏炳暗暗瞟了沈知秋一眼,发现他正在神游,心中难免郁结。这小子,是真没注意到自己正在为他出气吗!
而苏炳不知道的是,沈知秋此时正在拼命憋笑。
没错,她想起来了!
这个陆丰易,不就是凉州“第一媒婆”吗?
“哈哈哈哈哈!”一边的花清逸亳不给面子地爆笑,“陆哥哥,清逸的表姐还是多亏了你的鼎力相助才得嫁给心上人,清逸可是没齿难忘呢!”
陆丰易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他是清河镖局总镖主的末子,几个哥哥都是地方一霸,长相也说的过去,由此找他说亲的女子家数不胜数。只是他眼界太高,每逢有人找他说亲,他不知有什么特别的癖好,总是把这些他看不上的女子牵线给别人,还想方设法地令别人接受。只能说…
这家伙太闲了!
久而久之的,凉州不论是大龄剩女还是不愿娶亲的男子,都因为陆丰易的闲心有了配偶。这也算是为了皇朝百姓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吧。
“这么神奇吗?”谢子舒忍不住上前道,“陆公子有机会一定要去我们景安说说煤,那儿的女子简直是无人敢要的母老虎啊!”
“…………”
陆丰易干脆不说话了,只默默立在沈知秋身后。
太熟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诸位,我们貌似该出去了。”萧祁身边的男子出声道,他剑眉星目,五官秀雅,正是皇朝小世子萧若寒。
萧祁微微一笑,抬步走在了前面。
沈知秋见众人都跟了过去,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皇长孙和小世子虽同为皇戚,但貌似没怎么见他们交流过。
算了,跟她也没关系。
随后,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几个人刚出去,就被身后的一股猛力击倒,面上被套上墨色眼巾,双手也被缚住。
“哇!这是怎么回事!”沈知秋只听到花清逸在她不远处大喊大叫着,“表哥!我被袭击了!”
“清逸!不要慌,我也被袭击了!”花池的声音从另一面传来,沈知秋生怕那人往自己的关键部位摸索,慌乱之中赶忙弓起背。
看来大家都是同样的境地,这些人,难道是事先安排好的?
下一秒,手臂传来了刻骨的刺痛,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一声闷响。
只听“咔擦”一声,沈知秋面色一白。自己的胳膊,是不是脱臼了?
“你在做什么!!”苏炳的声音炸响在耳边,显得分外惊慌,“别,别碰那儿!啊啊啊啊啊!”
沈知秋额前的冷汗不断滴落,她知道自己的骨架一定比男子要软。当然,她承受的力道绝不比其他人要轻。
“你不会武功?”束缚着她的人不知捣鼓了些什么,一语中的。语气一阵诧异,看样子但凡入榜之人,多少都会些武功傍身。
“阁下…手下留情。”沈知秋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扭断了,她紧咬着牙,汗水从面颊滴落。
那人似乎放轻了力度,紧接着,沈知秋只觉得身体束缚一松,自己四肢无力的从原地跌了下来。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一把揭开面上的眼巾——那些人消失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丝毫痕迹。
花池站在原地,眼中充斥着震惊,“怎么可能,我的武功…全废了!”
“我的也是。”萧祁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胳膊上显而易见的淤青,眼底的神色捉摸不定。
“能把我擒住,想来刚刚的那群人,一定身手不凡。”陆丰易的表情与花池差不多,只是比起花池,少了一份凝重。
沈知秋见除了她和花清逸跌落在地以外,所有人都好好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尴尬地扶着地面爬了起来。
“清逸不会武功,为什么他们要欺负我…啊!”花清逸也想站起来,可刚一起身面上又是一僵,一道清脆的响声从他的胳膊处传来。
“你们都挺惨的嘛。”苏炳嘟囔了一声,将衣袖放了下来,掩住手臂下方的青紫色。
沈知秋甩了甩自己的手臂,疼痛已然不复存在,只是还残留着一丝酸胀感。
看来刚刚自己的求情起了点作用。缚住自己的人,似乎没有用全力。当然了,这与自己压根就不会武功一定也有干系。
“咦,沈公子,你一点儿都不痛吗?”谢子舒朝沈知秋走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显露在外的白皙皮肤。
“怎么,你的武功没有被废?”花池一听立刻来到沈知秋身边,仔细瞅着她的胳膊。
“呃,实不相瞒,我本来就…”
沈知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像苏炳一样把衣袖放下去了。当然花池如此激动也是有原因的。人尽皆知,花家最年轻的副帅,幼年起便是习武天才,百战百胜的常胜武状元,花池。
花池情急之下压根不停她的解释,甚至直接上手去抓她的胳膊。
“我说花将军,快别操心那个了,现下还是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苏炳见好几个人围在沈知秋身边死死盯着那节白皙的胳膊看,心中莫名不爽。
有什么好看的?那细胳膊细腿的还没自己一半健壮,切。
一直未发出声音的萧若寒低下头,发现了脚边一只形状奇异的木制竹蜻蜓。
“这是什么?”
与此同时,花清逸也发现了这个玩意儿,“几位哥哥快看看,每个人脚边都有这个蜻蜓形状的东西哎!”
“蜻蜓信号弹。”花池果真将注意转移,拾起后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东西在战场多见,逃命用的,有危险拉动弩弓,就会便于同伴识别位置赶来相助。”
“不可!”萧祁忽地皱起眉,“诸位怕是没有细看名士帖副页,试炼途中一旦拉动此物,便视为主动放弃!”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是何人先一步拉动了竹蜻蜓,只听“嗖嗖”两声,有两人惊慌失措地将手中的物件扔开,自己则火速蹦到了几尺之外。
下一秒,又是不知从何处窜出几名蒙面之人,不由分说就将两人牢牢束缚住,一刹那的功夫,几人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整个动作下来流畅无比,那些蒙面之人训练有素,动作娴熟,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刚刚被抓走的是我们凉州人吧?”一阵怔仲过后,陆丰易习惯性地嗤笑道,
“我们凉州人有那么蠢吗?”
“陆丰易,你不幸灾乐祸心里痒痒是不是!”花池心中一阵后怕,刚刚若不是萧祁及时提醒,他怕是也被那群蒙面人抓走了!
此时,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停留在众人身后。
这次又是什么?
沈知秋跟着众人转过身,一看到来人的面孔,他们才纷纷松了口气。
“温大人,您刚刚去哪儿拉?”花清逸泫然若泣地冲过去,好似遇见了亲人一般。
“各位公子刚刚受苦了。”温大人微微一笑,“为了试炼公平起见,各位的武功暂时用不了了,还望公子们能够体谅。”
“没有武器傍身,武功也被废,敢问大人,若是有了生命危险,我们如何应对?”花池目光一寒道。
“各位方才也看到了,若是在试炼途中遇到危险,拉动竹蜻蜓发动求救信号,皇朝自有护卫前来相救。”
“可是拉动竹蜻蜓就会…”
“正如花公子所言,”温大人面上笑容不变,“一旦拉动,就会失去试炼资格。”
“这种规矩,简直…”
“花公子,老臣是依照圣旨办事,还请您,不要为难老臣啊。”温大人捻了捻胡子,毫不迟疑地打断了花池。
“………”
这是谁在为难谁啊?
“各位公子,从现在开始,有一柱香的时间让你们做最后的准备,随后便开始为期一年的正式试炼。”
众人纷纷散开,沈知秋则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溪流边。
正式试炼还未开始,就已经刷去了十二人,剩下的八人,除却自己以外,不得不说都是各有长处。尤其是深不可测的皇长孙殿下和武功盖世的花池将军!
“希望我不会用到这个东西。”沈知秋看了一眼手中的竹蜻蜓,它做工精致,只是形状有些怪异,多亏了花池将军的科普和萧祁殿下的提醒,否则像她这样一无所知的菜鸡,下场定同那两个拉了弩弓的人一般。
低头细瞅自己在水面中的倒影,沈知秋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这等苍白阴柔,面颊消瘦得如同饿了十天半月,嘴唇也显得干涸。
沈知秋看着不爽,抬起手沾了些水抚向自己的嘴唇。身后忽的传来花清逸欣喜的声音,“知秋哥哥!你在这里啊!”
沈知秋还没反应过来,花清逸一个熊扑从身后抱住她的肩膀。两人左摇右晃了好一阵子,都险些栽倒在河里。好不容易待他们稳住身形,沈知秋手中的竹蜻蜓却是没留住,“滋溜”一声,如光滑的泥鳅一般从沈知秋手中滑走了!
“啊!”沈知秋见状赶紧推开花清逸弯腰去捞,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好事,”瞠目结舌地愣在一边,
“知秋哥哥,清逸,清逸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