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跟在我身边一直唠叨个不停,本少爷早就受不住了,今日可算把他打发走了。”只见苏炳神清气爽地走在前头,花清逸满脸笑意地拉着沈知秋跟在后头。
为什么我要跟着这两个人………
花清逸的手犹如烫手山芋,甩了几回都甩不开,沈知秋瞅了他一眼,又险些被他脸上夺目争辉的笑容闪花眼,“请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所有人到达凉州后,当然是先去皇家试炼场集合!”花清逸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双葡萄眼上扬起来,煞是天真好看。
“我一个人去就行。”沈知秋趁机挣脱开来,“跟着你们会让我压力太大。”
“压力?”花清逸还想去抓沈知秋的手,不高兴地嘟起嘴。他随着沈知秋僵硬的目光四处环视一周,果然,偌大的试炼场边缘,朝他们看过来的人不计其数。
“别再找借口了姓沈的,你一见到本少爷就想躲开,莫不是因为心中有愧?”苏炳忽的刹住步子,沈知秋跟着一个踉跄差点栽跟头,好在花清逸及时将她拉住,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上下打量他们俩。
说起来,之前的房费,的确是苏炳代她付的…
她欠的人情并不算少,可若所欠对象是苏炳,那情势可就不敢小觑了!
大片的郁闷与窘迫上脸,沈知秋想着要不要主动开口直面还钱的问题。可花清逸就在一旁看着,这也太羞耻了!
“我…”
“哎打住,心中有数便好,别尽被些小恩小惠蒙蔽双眼。”关键时刻,苏炳面露嫌弃,勒令她闭嘴,似乎更不愿当着花清逸的面提起这档子事。
这是…默认这笔银子不用还了?
“清逸我们走,让我们沈公子一个人瞎转悠去吧。”苏炳临走前还不忘阴阳她一句,那眼神由晴转阴,幽幽地在她面上扫过。
“可是知秋哥哥…”“不用管他。”
沈知秋落在原地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姿态极不雅观地走远,又是落单一人,虽然心里踏实了些,总归有些怯场。
她从怀中抽出名士帖紧抓在手中,一声不吭地向前走去。
希望到头来,别是空愿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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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已一一确认,各位皆是名士榜上榜的贵人,请随老臣来。”
内阁从外观上来看的确金碧辉煌,但一行至内里却又是一副光景。只见雪白的墙壁一片莲花做饰,典雅中更显清逸。
不久前得来的消息,景安城名士由于不明事件耽搁,共有八人无法准时到达凉州,被直接取消试炼资格。
怕是景安城的女子死守城门,不允男儿出城吧。沈知秋不免同情起那批同僚,轻微叹气。
空气中有几缕甜香飘入沈知秋鼻畔,她下意识朝身侧扭头,一名红衣男子与她对上眼,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阁下在看什么?”那眼神太过冒犯,引得沈知秋心中不悦,便毫不客气地高声问询道。
这男子肤色白皙,五官秀雅,在众多名士中并不尤其出众。只是他身上始终盘旋着一股淡雅的甜香,仿佛嵌入体内般天然深刻。
前后已经有人闻声望了过来,红衣男子察觉到四下的目光也不觉尴尬,只温声回应道,“小兄弟莫见怪,在下谢子舒,方才环视一圈,见这位小兄弟十分面生,之前似乎从未见过,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沈知秋哑口无言,果真,自己上榜已然成了一桩怪事。
“若是我没猜错,小兄弟可是…殷都沈府的沈兄台?”见沈知秋不应答,谢子舒面上的好奇更添一分。
“谢公子真是通透之人。”沈知秋目不斜视地快步走着,企图甩开谢子舒。
谁是你兄台,明眼人都能看出你比我年长出不少吧!
“沈兄弟何必走得这般快,既然在此遇见,便是缘分啊。”谢子舒发挥长腿优势轻松赶超沈知秋,这家伙还不知从哪儿伸出一把折扇,只闻扇骨“啪嗒”作响,一股清雅的香气随折扇舒展而缓缓扩散开来。
这香气…
沈知秋不由缓下步子,定定望向谢子舒,脱口而出道,
“景安香公子?”
听到这个古怪的称号,谢子舒面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原来沈兄台也听过在下这个名号。”
想来整个皇朝,谁人不知景安香公子。
之所以有此称号,自是缘于此人的制香本领出神入化。由他制作的一百零八味香,不重色不重味,甚至适合于各种场合各级阶层。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布衣百姓,都甚为追捧由谢家香坊所产出的香料。
沈知秋在茶庄待得久,时常有客人前去品茗。而那些客人无论男女,身上大都恰好有着谢子舒折扇上的香气,只是那折扇上的香味更浓,留香更久,使得沈知秋一下子就联想到景安香公子。
“谢公子制的一手好香,沈某久闻盛名,岂会不知?”沈知秋此时已彻底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她不得不佩服起面前这位制香高手,年纪轻轻有此大成,绝非易事啊。
谢子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有些难看。
“沈兄台,”谢子舒连忙道,“烦请以后莫要再这般唤我了。”
啊?为何?这不是谢子舒的专属雅称吗?这份殊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本着一问到底的原则,沈知秋原想细问,却听见身边传来其他人的吃吃笑声。
谢子舒也羞耻地撇过头,不再缠着她问东问西。
香公子…香公子…
沈知秋细想了一下,的确,对一个大男人来说………
是挺娘的。
前方带路的大臣在此时停下脚步,沈知秋和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
“各位名士,公平起见,请你们上缴各自携带在身的所有银两,武器和贵重饰品。”
沈知秋身边一片哗然。
“试炼为何要上缴这么多东西!”
“没了武器,我们如何防身!”
“银子都给你们,试炼结束后若没有按量归还可如何是好?”
沈知秋往身上瞅了瞅,淡定抬头。
反正自己现在也是一穷二白,缴与不缴无甚差别。
站在前排的萧祁已经开始摘去头上的金缕玉环。
苏炳单手伸入怀中,将一枚温润碧色的月形玉佩随手扔给一边负责收缴的宦官。
那名朱衣大臣看在眼中,重重地合掌拍了几声。
“啪!啪!啪!”
“各位,请安静!”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但有些人眼中仍堆聚着满满的不悦。
“老臣所言乃是圣上亲谕,若有人不愿遵从,大可离开此地!”
“一旦离开,便视为主动放弃试炼资格!”
没有人说话。
这里的贵族子弟再嚣张也不敢与当今圣上的传谕对呛,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纷纷低头默不作声。
那大臣见此,面上也缓和下来,“待各位上缴完毕,请前往汤浴所净身,换上我们准备的衣饰,便可出发!”
净身?
沈知秋脑壳又痛了起来,她一个女子,怎么和这么多人一起净身?
“温伯伯。”人群中,一身青衣的萧祁嗓音清润,“可否为我们准备单独的净身之地?”
“大家虽同为男子,毕竟不甚相熟,想来各有不妥之处,还请温大人体谅。”人群中又有一人附议,低沉的嗓音格外突出。
沈知秋伸长脖子远远看过去,只见附议之人宽肩窄腰,长身玉立,生得剑眉星目,又是一名极出色的男子。
“既然是皇长孙殿下和小世子的请求,老臣自当遵从。”温大人闻言颔首应道。
沈知秋松了口气。
太好了………
接下来,几名宦官来到众人面前,一一接取衣物贵饰与银两。
沈知秋将包袱的领结系紧,递到宦官手上。那宦官几乎不可一闻地皱了皱眉。
“公子这贵重饰品也忒少了些。”
“带的不多,公公不仔细照管也无事。”沈知秋见他一脸嫌弃,内心也颇为无奈。
“这点东西,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谁料那公公垫了垫包袱的重量,又将它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沈知秋。
还能这样?!
“好了各位,请随臣前来净身。”
温大人看了沈知秋一眼,便首当其冲走在了最前面,一行人连忙跟上,谢子舒趁机凑到沈知秋身边。
“沈兄弟,你这包袱怎么没被收啊。”
“里面没什么东西。”沈知秋好笑地心想这景安香公子对她还真是锲而不舍,这不,又跟上来了。
“你若是不信,我打开给你看看。”
“哈哈,不必不必,想来这儿的公公不会徇私舞弊。”谢子舒笑得一脸随心朗意。
原来这家伙操的是这个心。
沈知秋挪了挪身子,站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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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何意?”沈知秋面无表情地看着围在浴桶边的几名女侍,“这也是试炼的其中一环?”
“公子,奴婢们是来服侍您沐浴的,想来您一个人,一定不习惯吧。”一名容貌较好的侍女面色娇羞、扭捏上前。
“…再不出去我不客气了。”
此时,其他净身之地也正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萧祁尽量维持着笑容,“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出去吧。”
“喂!一个个别碍本少爷的事!我再问一遍,出不出去?!”苏炳一声大喝,墙壁都跟着抖了几抖。
“你们不要碰我!”花清逸在水中大力挥舞着双臂,水花四溅,整片浴池内回荡着他的滋哇乱叫声,“我的肌肤,不是你们随意能触碰的!”
“真是的,非要用迷魂香才肯老实。”谢子舒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解开衣扣,地上晕倒了一地侍女。
“温大人。”一名宦官随后不久出现在阁楼的雅室,“有两位公子没请侍女们出去。”
“那就把那两个孩子请出去吧。”温大人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如圣上所预料的那般,这场试炼还没开始就已经刷去一半人了。”
“温大人,按照您的指示,人已经安置好了。”
“一柱香之后,带他们出来。”
“是,大人。”
来到大厅,每个人都换了一身墨衣,沈知秋仔细一点,发现人明显少了。
“这样啊,刚刚的侍女也是试炼的一部分吗?”苏炳从净身所姗姗来迟,他也立刻从在场人数中瞧出了玄机。
“中招的人是怎么上榜的?”对面传来一声嗤笑,那人身形并不高大,却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笑起来宛若春辉般闪耀。
“你不也差点中招吗,还好意思笑话别人?”花清逸身边的高瘦男子冷冷回应道,他外貌尤其俊朗,肤色黝黑,五官与花清逸有三分相象,论美貌程度却远远不及。
这人应该就是名士榜中排行第三的那个花池吧?
沈知秋见这人横眉冷对的模样,便知道绝对不好惹。
那嗤笑之人显然极为忌惮花池,并没有反驳,只是身子转了个方向,正巧对着沈知秋。
“你谁啊,怎么没见过你?”那人刚看清沈知秋的面孔就惊讶地皱起眉。
沈知秋叹了口气。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