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璔跟着程欣妍一起出了外书房,为母亲暗自伤神。突然腰上像是被马蜂蜇到一般,火辣辣的疼了一下。
“唷!嘶!”吴璔转头看见媳妇满脸怒气的看着她,手上扯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正准备掐他的胳膊。
“哎,哎!大庭广众之下......”
“你闭嘴!”程欣妍在吴璔手臂上拧了一下,恨恨的说:“你娘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大过年的,一定让人不痛快,她才高兴是吧!”
吴璔说不出话,一路被媳妇又掐又拧,疼也不敢叫,嘴里不停说着:“不可如此。”
“嗳,有辱斯文啊!”
“不可,惹人耻笑!”
“夫人,光天化日之下呢!”
“唉!夫人,众目睽睽啊!”
一路进了春晖院,王贵家的再也走不动一步,闪身进了门房,捂着嘴笑了起来。青萍和翠萍瞪了王贵家的一眼,人家也憋的难受呢!
被拉进内室,门咣当一声关上,吴璔心想,这是要关上门打我一顿?
程欣妍瞪着杏眼骂道:“你老娘糊涂了?失心疯了吧!康平公主是贵妃娘娘的亲闺女,才死了半年多,她当着人家亲娘的面要抬平妻?”
“哈!贵妃娘娘怎么没让人把她插出宫去?你说说,东平郡王世子是死了老婆三年五载了,还是鳏夫无子?她恶心人没这么干的?扯上咱家作甚?”
“你老娘也跟着疯!咱家是有异性王留下的功业,还是老公爷权势滔天,皇上也要留几分颜面......唔唔......”
吴璔吓的捂住了媳妇的嘴,小声道:“小声点,禁声!这话如何能说?呜呼哀哉......”
程欣妍甩开吴璔的手,杏眼圆瞪,“呜呼个屁!这事儿怎么办?你老娘摆明了拿咱们的性命耍着玩,她不想活,我还没活够呢!凭什么她犯糊涂,我们要跟着受皇家厌弃?”
“二爷,你还要科举,你娘这么疯下去,是要绝了你的仕途,还要绝了咱的活路啊!”
吴璔低声安抚,道:“皇上慧眼如炬,没这么严重,不至于如此,夫人消消气,此事......此事......从长计议。”
“骗鬼的从长计议吧!”程欣妍伸手掐了他一下,问:“你说,从哪里计议?你去跟你老娘说,你说的清楚吗?”
吴璔傻眼了,对哟!跟母亲说的明白吗?父亲曾说过母亲多次,不要与东平郡王府走的太近,母亲面上应了,可多年也未与东平王老太妃断了来往啊!
“如何是好?”
程欣妍又怒了,“你问我?你老娘失心疯,你不管,你问我?”
吴璔想想道:“如此......咱们不要多管了吧!万事由大哥料理,大哥本是家主,大事上应听凭大哥处置。”
“哈!甩锅倒是甩的利索,大嫂刚把这桩糟心事儿甩给我,你转手塞给大伯了?”程欣妍笑了,吴璔这话说的对,你们继承家业,一家之主自然要担当。
吴璔低头不语,悄悄伸手揉了揉掐疼的地方。
程欣妍扬声喊:“青萍,去让忠叔准备四色表礼,准备两套头面,不要用大红,一套金镶八宝头面,一套金镶玉的头面就行。”
说着,拉开屋门走了出去,笑着道:“我记得有一套青玉头面,咱们去瞧瞧还在不在。”
吴璔想出去寻人说说话,想起华彦先生初二就提着礼物回娘家去了,哦!是去岳丈家了,他自己说要把岳家当娘家走动。
还去寻大哥?算了吧!摇摇头吴璔无声叹息,走出来小声吩咐秀月拿药油来,关上门自己往身上揉药油去了。
源儿从外面挪着小步进来,左右看了看,见内室的门虚掩,伸手推门,只听一阵叮铃哗啦声,嬷嬷停住了脚步。
“爹?”源儿轻声呼唤。
吴璔慌忙扯衣裳盖住伤处,红着脸,道:“源儿怎么没去玩?”
“爹,佑表哥跟谢家哥哥出去了,俊表哥和哥哥一起去找魏家哥哥玩了,李家哥哥带着宫里出来的表弟玩,都不跟我玩。”源儿嘟着嘴道。
谢家哥哥谢昊是镇国公世子的嫡长子,秦眉康的长子。俊表哥是长兴候程胜的嫡长子,魏家哥哥是治国公世子的嫡长子魏杉。李家哥哥是善国公嫡长孙李敦。
吴璔心里一片柔软,还是女儿好,多乖巧啊!“你怎么不敢魏家小姐一起玩?”
源儿跺脚道:“魏家小姐姐跟着哥哥们呢!”
秦眉康有一子一女,年龄都比程欣妍的两个孩子几个月,魏家姐姐是秦眉康的女儿魏熹贞,小妹贞姐儿。
吴璔琢磨了一下,女儿放在外祖家,整日跟这些贵公子,贵小姐混在一处,长大了,他有本事让女儿嫁入同等的府邸吗?好像......按夫人的话说,我没那个本事啊!
这一刻,吴璔忧伤了,他本是定国公的嫡子,国公府的公子嗳!转眼就变成了伯府的二房兄弟,再等几年,高堂不在,我就是吴氏宗族的旁支了......
“爹,你怎么不说话?”源儿歪着头,伸手给吴璔看手腕,“外祖母给我的手串,好看吗?”
一串溜圆的粉色珍珠手串,吴璔看的眼睛发花,这个东西,他考中进士,做到几品才置办的起呢?
深深的危机感让吴璔感觉到了压力,他从没有如此迫切想要力争上游过。少年时,他喜欢安静的看书,明知打不过族里的同龄人,母亲不爱出门,他就只有躲着看书。
那时,母亲说,国公府的少爷,不需要跟寒门士子争,他就觉得该是如此。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想法变了呢?
好像是出门游历,文昌候世袭的爵位,妹婿还要努力奋进,考中探花郎犹觉学识不够。华彦先生博学多才,仍被皇上嫌弃不够务实,那他呢!自己又有什么好骄傲的?
“爹,咱们去街上逛逛好不好?”源儿期盼的目光看着父亲,都能出门去玩,只有她要跟着嬷嬷学规矩,太可怜了。
吴璔含笑看着女儿,道:“也好,你先出去等着,为父换身衣裳。”
源儿开心的笑着,道:“爹,你换一身熏过香的衣裳,你身上一股子药味。”
吴璔笑了,柔声应着女儿,轻轻拍了一下女儿的头,让她出去。起身开柜子去找衣裳,打开柜子,吴璔又愣住了,我的衣裳在哪里?
不管外面是谁在当值,扬声喊:“来人,给我找一套衣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