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雀钟府:
冷杏雨里外忙了一上午才将午宴准备好。
杏雨本想借此机会让蔺表哥和莫离儿互明心意。
她看得出表哥眼里时刻装满了莫离儿,只是藏在心里从不出口。
虽然打小的时候,她便和表哥一同生活在冷府。
但毕竟自己是嫡女,所以母亲对自己的培育尤为苛刻,女工女红,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心培养。
故,通常时候,她是见不到表哥的,更别提能说上一句话。
而反观冷秋妹妹则是表哥小时的唯一玩伴。
冷秋自幼丧母,母亲因生她难产而死,而她自生下来便身体不好时常药补。
她母亲生时,便是父亲最爱的女人。如今不在了,这份爱便强加在了冷秋身上。
父亲怜惜她自幼丧母无人照管便亲自收养膝下对她诸多关注。
而自蔺表哥13岁入府,父亲便将他当亲儿子看待,毕竟这么些年无论是母亲还是姨娘都不曾给父亲诞下一子。
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母亲的心里一直觉得愧疚,而多次求子又始终怀不上,甚至亲挑了姨娘却也于事无补。
如今蔺守之的到来,却让父亲眼前一亮,他从不将他当外甥看待,亲教他所有的本领。
故将他与秋妹妹一起收养膝下。
也就这般,冷秋和蔺守之便多亲近了些。
直至表哥16岁那年参军,17岁斩杀西龙虎将立了头功被凤皇亲封为将,19岁领兵出征得胜归来赐万金锦缎帛匹12车,南苑林宅一处,加封二品镇北将军。
自此,表哥便离了冷府入住在蔺宅中。
而那时由于父亲总是南下管理盐局,故将冷秋寄居在蔺府中,日子久了,且不说是蔺府和冷府中所有的奴仆,就连自己也时常会羡慕冷秋命好定是蔺府女主无疑。
而就在父亲在表哥22岁时有意提及他的婚事意点冷秋,却被他一口以将在外,自命尚不能全何及妻儿回绝。
冷秋因此伤心了好一阵子。
而就在他25岁时亲征,夺得北玄三座城池从此威震天下,表哥也因此被凤皇亲封南雀上将军加封镇国公。
随后他又马不停蹄平栾金战乱,凤皇自知已无任何赏赐可入得他眼。
然功高震主,为了不让他生出谋逆之心,凤皇亲自下旨赐婚将莫太傅嫡女莫离儿亲指给他。
凤皇表面是怜他常年出征在外为国效力忽略了终身大事,故将南国最有才华的女子许配与他,实则,则是太傅本属文职虽有话语权却无兵权嫁与蔺家,既能起到监督又能控制其手下的权利。
起初连自己也会认为表哥会为了冷秋抗旨,毕竟他有资格与凤皇谈条件。
可是表哥没有,也是后来夫君告诉她,原来表哥之所以不愿娶冷秋,是不愿负她,让她承受一世的孤独,因为真心他给不起,爱同样也给不起。
从始至终他只是怜她与自己同病相怜,故生出好些感慨一直照顾着她。
可是这不代表他就会爱她。
爱对他来说真的是太奢侈了。直到接到凤皇的旨意,他明知凤皇的目的,但是他坦然地接受了。
一是为了让冷秋死心,蔺守之认为冷秋值得更好的人去爱她,二是,父亲一直都在为他的婚事担忧,官僚也总是想方设法地要与他联姻。
他正好可借此次机会排除婚事的困扰也可断了朝中人图谋不轨的心思。
其三便是,此女是莫临风与颜如玉的女儿,这让表哥一时难以排遣,毕竟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因莫家而死。
而杏雨自己也是从父亲和母亲的对话中偷听来得。
想必表哥多少存在报复的心思吧。
只是,他不知在这场有意或无意的爱情长跑上,一切都按照他原有的计划发展。
他成功的把所有的孤独忽视冷漠无情加注在离儿身上,到头来却发现这所有的孤独冷漠忽视无情加倍的回击在他自己身上。他已经彻底输掉了自己心。
“表哥,夫君手中的事且停一停吧!开饭了。”
她是冷杏雨的事一开始就没瞒着表哥,不过那时的表哥非常生气。也是那时候,杏雨才知道他生气,是因为莫离儿太莽撞居然瞒着他。
“将军,饭后再论吧,不急于这一时。”
钟瑾一同与杏雨温和谦卑的附和。
蔺守之并无言语,微点了头便先行净了手准备前去客厅。
本来这次蔺守之应邀全然是因莫离儿也会来。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已然到府,却得到通知莫离儿来不了,他心里甚是烦闷又不能拂了钟瑾的面子,只得留钟瑾在书房商讨西北战事以消磨没来由的苦闷。
“表哥,你先止步,夫君你先行一步,我和表哥有两句话说。”杏雨突然上前止了蔺守之的步伐。
钟瑾已明便识相地出了房门。
“若关离儿,就不要说了。”蔺守之背手语气不带任何的情感明言。
“离儿曾过府对我说过……”
杏雨见他并没有夺步而去反是手突然握紧,定立在窗前。
这细微的动作虽不显眼但还是被杏雨捕捉到了,心里已知他在极其认真地听,只是顾及男人的自尊和面子他从放不下身段。
“说过,其实不是她放弃了你,而是你放弃了她。因为至少曾经的你,是她理想的模样,是那么的英俊高大,有着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面孔和安全感。她有幸嫁过你,却又无福去拥有你。她一直……”
见蔺守之略带颤抖,杏雨知道他在忏悔。
“想拥有一次虽比不得长公主的婚典但亦足以不让自己悔恨终身的婚礼。她说她向往爱情,渴望会有那么一个人宠她,爱她呵护她保护她时刻关注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而这些她都在你的身上错过了。表哥,你是爱她的对不对,为什么不给她说?”
蔺守之顿然一惊,语气依旧不减寒冷。
“说完了?”
未等回话,蔺守之带着狼狈夺门而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眶早已被悔恨的泪水占据,再不走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都会毁之一瞬。
原来自己是这么无耻,不仅在迎娶她的时候不出面让她丢尽了脸面,甚至一次次无视她的表白。
是自己将她推之门外,是自己丢掉了一颗炽热的爱情火种。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他原本以为是自己三年出征在外,她又因年幼一人承受不住寂寞才会移情别恋。
虽然恼恨自己但是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怨恨她水性杨花。
所以他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她看清花子启的真面目。
他已先知花子启的身份,他的母亲又因他而死,甚至留下遗言不准他和离儿在一起。
所以他事先设套欲擒故纵,和离不过是幌子,他就是想让她看清,她是多么愚蠢无知多么的不可救药。
直到那时,她才会狼狈地回到自己身边,才会知道自己对她的好从此再也不会离开。
可是如今,他隐约地感觉到莫离儿要彻底离他而去了。
这怎么可以,他绝不允许,他已顾不得面子,他想即刻见到莫离儿让他远离带着面具的花子启,让她知道危险。
正要破门而出便看到绣云踉跄地冲进府中,在看到自己时,想也没想直接跪在自己的膝前。
带着一脸的狼狈和乞求。
“将军,求求你,快……快救救我家……我家娘子吧!”
“离儿出事了?”蔺守之突然身体一僵一手抓住绣云急忙问起。
“夫人被花子启挟持了,绣珠受了重伤报信正在府中抢救,将军,快……快……”
绣云已泣不成声。
蔺守之彻底慌了神止不住的颤抖夺门而出,刚速跑至拐角就被一乞丐冲撞掉下一块布帛。
蔺守之察觉他是有意留下赶忙打开。只见布帛上写着:
“欲救莫离儿,一个时辰拿生死令至蝴蝶谷交换。否则黄泉再见。”
来不及思考,蔺守之正举足无措,但见钟瑾杏雨骑马赶来。
“表哥用我们的马快些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想也没想蔺守之飞身上马急速奔向蝴蝶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