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辗转,蔺守之等人终于来到北冥城。
唐枫率众恭迎,一干人等俯首称臣。
蔺守之寒暄片刻便由宫人带领来到摄政王府。
从此,北国一切事宜均有蔺守之亲自过问。
才刚过府还未歇坐,便听到冷秋在后欣然欢叫。
“表哥!”
蔺守之回首便见冷尚书带着冷秋过府。
“舅舅别来无恙?”蔺守之上前拘礼直接略过冷秋。
“一切甚好。只是?”
“舅舅不妨直说。”
冷汇辰知任何事都瞒不过外甥,只得一一告知。
“自南下江南,几经动乱,你娘冷婉心的冰棺受损,导致婉心身体尸化。舅舅不得已已将你娘安葬了!如今老夫得凤皇召令携家眷一举上北助你一臂之力。但舅舅深知有看管不利之责,自来请罪。”冷汇辰说完已下跪在地。
“我娘葬在何处。”蔺守之强忍着心中苦痛将冷汇辰扶起。
“你娘是宜州人,我自将她安置在家乡了!”
“有劳舅舅!”
蔺守之虽很沉痛,但他知晓舅舅已经尽力了。
只是他娘一生守护着他爹,却连合葬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如今他有离儿了,既然品尝过爱的苦楚,他自不会再将怨加置在他爹的身上。
故,他会找机会将父母合葬,只是时机未到。
冷秋见父亲与表哥聊得过于沉重急忙换了话题。
“表哥,听说你上任摄政王了,冷秋好开心。”蔺守之看了冷秋一眼便回过头邀冷汇辰过室喝茶。
莫离儿才去偏院收拾完东西,再经转来便看见冷秋,急忙避在树后暗暗观察,却发现夫君只看了一眼便无再过问,心中别是一般滋味,见蔺守之已过堂。
莫离儿速步来到冷秋身边笑嘻嘻地问。
“表妹好兴致,怎么有空来府过问。”莫离儿打着笑脸。
“莫要往你脸上贴金,谁是你表妹。”冷秋不屑一顾蔑视着莫离儿。
离儿不恼也不气依旧笑若春风。
“不是我表妹,难道是我的贴身侍女喽?”
离儿故意这么一说,她就是看不惯冷秋惺惺作态的模样。
冷秋一听气急口无遮拦道:
“你如今没了家里仰仗,给我提鞋都不配。”
离儿如今最是忌讳别人说她父母,如此一听怎能不急。
但她也不是性急的主,强忍住怒火:
“吾如今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命令你给本妃提鞋。”离儿说完顺势做在绣云搬来的百花凤椅子上。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表哥若是知道定不饶你。”冷秋怒指着离儿破口而出。
侧卧内的蔺守之与冷汇辰听门外吵闹不止,双双出来就听到冷秋大放厥词。
“冷秋,你怎么能这么对摄政王妃说话。还不快向王妃道歉。”冷汇辰自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他知这个时候,一到处理不好,蔺守之定会冷落冷府。那么他们就失去了倚仗。
“我不,爹是她仗势欺人,让我给她提鞋。表哥,你看!”冷秋泪眼婆娑的来到蔺守之身旁甚是委屈。
莫离儿一看,心想完了,怎么感觉还被她颠倒是非了。
这让她如何解释,毕竟是自己让她提鞋。
她只是那么一说,而自己是切切实实地那么去做,性质不一样,这么一来真好像她仗势欺人。
莫离儿突然灵机一动大哭起来,那哭声惊天动地。
蔺守之顿时慌了神快步来到离儿身边搂住她:
“是不是受伤了?”
离儿忽愣,顿时半撒娇半委屈道:
“对,我受伤了。”
“哪里!”蔺守之慌乱地查着离儿的每一处地方。
离儿瞬而将蔺守之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
“我这里受伤了。”
绣云见机急忙上前诉说:
“是冷秋娘子先说王妃无人仰仗给她……”
绣云知话到一半大家都能听明白还能保全自家夫人的面子。
冷汇辰审时度势即刻带着冷秋跪在莫离儿面前:
“小女年幼无知冒犯了王妃,还望王妃责罚。”
“我也这么想的,所以罚她给我提鞋。”离儿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继而又说道,
“不过刨去身份不谈,我自也喊您一声舅舅,如此行事,却是我的不对了,还望舅舅念我涉世不足,莫要放在心上,提鞋一事就此作罢。”
冷汇辰惊得冒冷汗直呼:
“不敢,不敢。”
莫离儿也知小惩大诫给足了蔺守之面子上前亲自扶起冷汇辰继而又说,
“还望舅舅莫往心里去,自家人不说二话。”
冷汇辰客套寒暄了几句便领着冷秋速步出了府。
空荡的院子只剩离儿和蔺守之两人。
莫离儿依旧依偎在蔺守之怀中。
“夫君?”
“嗯。”
“你是不是生气了!”
蔺守之将离儿侧过身搂着:
“做得好。”
听言莫离儿大感不可思议。
“夫君你是在夸我做的好么?”
蔺守之顺着离儿的头发眼里尽是深情:
“很好!”
“夫君不觉得我有损颜面以及坏了你和舅舅之间的关系。”
“无碍!”
蔺守之自是了解冷汇辰,他一心依附自己不会有二心。
“那如果,最后,我没有顾及你的颜面,就让你的冷秋妹子给我提鞋,你会怎么做?”
离儿仰起头期待地等着蔺守之回复。
蔺守之低下头两手捧着离的脸颊温情地说道:
“那就提。”
“不是,夫君你这么索性?”莫离儿眯起了眼直接跳起挂在蔺守之身上:
“夫君,你真好,我好爱你!”
蔺守之稳住莫离儿与之对视:
“再说一遍!”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说无数遍都可以。”
随即蔺守之便抱着离儿回了屋。
东虎白宫上林苑中,凤仪凝重地伏案骚头。
她已回调唐枫,北国有蔺守之镇守,她甚是安心,为了防止她为白君洗髓期间白宫发生动乱。
她命唐枫集结兵马随时准备宫外救援,又命钟擎接管御林军,钟瑾任御史大夫监察百官。
钟望日和杜品则暗中追踪白家子嗣的动态。
如今涌入城中的大量乞丐已经得到预想中的安排,但是安置费依旧是一个扰人的问题。
北国动乱依旧不止,南水北调地资金也预备不足,除此,东虎依旧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筹备军马,粮草,战车都需一大笔资金,她已与独孤密谋下个月初在南雀境内里应外合共讨慕容咫。
如今慕容已秘密逃至西龙集结西龙二十万兵马,收编南雀两万预备随时发起总攻。
如今大战在即,筹集资金已迫在眉睫,故,她最近强势打压一些旧世贵族,地方强霸。
从他们的身上搜集民脂民膏。然,他们自也不是认栽的主,准备随时挑起动乱。
故在她为白君洗髓期间,就是他们推翻自己最好的时机。
可是事不宜迟,白君已病入膏肓不能再拖,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顶着压力,凤仪一边担心内乱一边又担忧白君病情。
最终她终于下定决心。
“钟瑾,钟擎,白宫的守卫就交与你们了。”
“是,上皇。”随即,凤仪便转至紫梧宫对着宫医王博说道:
“如何?”
“回禀上皇,白君已按您的吩咐喝下蒙汗药,昏迷过去了。”
“那开始吧!”凤仪也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道。
“还请上皇三思。”
“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王博见无回旋之地便也没再上议,只得将凝血丸先与白君喂下,再割开白君手脉。
随后凤仪玄剑飞天,用独孤之血浸染其剑,只见玄剑径直立天而上,凤仪随即默念火毒术心法。
只见无数火甲虫密密集结径直奔向白君不停地吸允着白君释放的黑血。
吸食黑血后的甲虫将尸毒尽数化解不停地膨胀,血红的肚子似有爆炸之态。
凤仪见时机已到,随即默念心咒启动窥心术法第二重,制造幻境,令甲虫再将净化尸毒的血尽数放还。
凤仪计算着时辰,引玄剑火焚甲虫,而自己则在幻境的时空交叠中合掌白君坐定。
宫医王博则用银针插入凤仪、白君的内关,神门,和天泉穴为之通经活血。
随后将凤皇的五分气血和其胎儿的一分精气打入白君体内,使其重新将净化尸毒的血通过五脏六腑浸透到白君的骨髓之中运转起来。
然,幻境已然维持不了多久,而凤仪胎儿的精气却迟迟进入不到白君体内。
如此,白君就会不停地吸纳凤仪的气血,直到凤仪失血而亡。
宫医王博见此,知是凤皇的胎儿并未承回春凤血。
此一来,凤皇性命攸关。
正待王博不知所措心慌意乱之时,凤仪的母后钟颖携凤临破门而入。
“王宫医用凤临的精气,快。”
“万万不可太后,凤皇明确有令不准动凤临小皇子。”王博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这是命令。”钟颖知时间已来不及。
凤仪也是她的心头肉,她怎能放任仪儿不管。
王博也知事态的严重性,只得谨遵太后懿旨。
王博随即封住凤临血脉将其一分精气在幻境的最后一刻打入白君体内。
由是这场逆天之行就此结束。
凤仪微弱地醒来,见凤临昏迷在母后怀抱心一急,顿时就要起身:
“母君,临弟……王博怎么回事?”
“你快些躺下,不干王宫医的事,王宫医你且先退下。”王博拘了礼像长了翅膀飞奔而出。
“母君,仪儿对不住临弟,可是我真没想……”凤仪见此,早已明了所有。
“这么大的事,你这个死丫头也不给母君说。母君已经失去你父君不能再失去你和临儿了。”
钟颖将昏睡的凤临放在睡塌之上来到凤仪身边。
若不是她及时逼问宫医,恐她就要失去仪儿这个女儿了。
“可是母君,你可知此一举临弟只有三十年可活了。
临弟自小就因我体弱多病,如今又因我而折了性命,母君你让我如何还,如何还啊!”
“母君知道。难道要母君亲眼看着你死么?”
“母君我……”凤仪泣不成声。
“好啦。你若觉得亏欠临儿,以后就对他好些。”
“我会的,母君。”
“只是,仪儿,你可知你只有十年寿命了。”钟颖心疼地凝视着凤仪。
为了白君,她宁愿折寿,作为她的母君,她替凤仪倍感不值。
可是又非常欣赏她的勇气,毕竟当她失去凤鸣之时,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绝望她是噙着泪度过的。
若不是为了这双儿女,恐她早已随凤鸣而去了。
“母君,我欠白君的太多了。”
凤仪回过头看着白崭君心里突然有些悲哀。
看来有些缘是命中注定,注定他要因我痛失所有,注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要先他一步而去了。
“你无悔便好,你好好休息,我也带临儿回去休息,璠儿也等着母君回去呢?”
“好,母君。”说完在凤仪地目送中,钟颖抱着临儿出了紫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