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渐凉,寒神凄骨的月光不时的洒在啼哭婴儿的脸上。
疾风哄着啼哭不止的莫诗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哄孩子,却是这般失败。
自他抵挡不及亲眼目睹莫太傅一家被韦雄带走之时,情急之下,颜夫人顺势一抛将怀中的婴儿抛向自己。
无奈之下,自己只得带着莫诗儿连夜奔跑,在得知蔺上将已穿过南境进入北国,他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在与蔺上将提前商量好的落脚点及时汇合。
正在疾风踌躇之际,蔺守之的气息撕破了夜的深沉。
“疾风,她……如何。”
蔺守之锁着满脸的疲惫不堪硬撑着问起。
“将军你可回来了,夫人依旧一直躲在屋里哭,连带着诗小主更是啼哭不止。”
疾风像是看到了光,带着兴奋回头。
蔺守之眼里蓦然闪过心疼,
“这是米粉,你煮水喂与诗儿吃下。”
疾风得令便识相地抱着莫诗儿退下了。
蔺守之轻步来到莫离儿身边,却在月的余光中看到她裹着被脚蜷缩在墙角边,也不开灯,放任黑暗在她的周围蔓延。
这样的她让他如何放心的下。
他也是才刚收到凤仪的指示,待进入北国,便入兵北国都城玄冥城与落败北逃的钟瑾都尉和花子启汇兵。
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就慕云的情报本就做了两手准备,若策反慕容咫失败,他便退兵城西直奔都城雀熙等待凤皇援持。
奈何他万没想到,独孤玦竟把莫太傅夫妻的性命算计在局。
离儿便成为一个变数,而阴兵也错过应时时期导致凤皇逆天而行。
那么凤皇也成为变数,不得已,
他只得退兵入北以待佳时。
如今离儿这般模样,他怎忍心放置她一人在北国独自承受这痛失双亲之痛。
他绝不能让悲剧在离儿的身上重演,与她相比,什么保家卫国,什么忠肝义胆,义薄云天都不值一提。
蔺守之默默地床帏边坐下。
他有一肚子的安慰,汇集一处竟不知从何劝慰。
但是他必须打破时间的沉默。千言万语终只道了一句:
“冷不冷。”
莫离儿并未开口,像个木头人般继续隐忍着哭泣。
“我给你买了你最喜的桃花酥。”
蔺守之顺而从怀里掏出递送到离儿身旁。
“我不吃。”
离儿撇过头,继续着她无声的哭泣。
继而离儿似又想起了什么,极速移到蔺守之面前。
“我爹娘的尸身是不是还在那?”
“我派人前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已被独孤玦以亲王之名下葬在忠君冢了。”
蔺守之锁着眉头深情的注视着离儿。
“不需要,什么亲王之名,什么忠君冢,我只要他们活着。”
莫离儿突然用力将蔺守之推开,大吼。
“离儿。”
蔺守之无惧疼痛继而上前心疼地呼唤。
“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爱我的都要残忍的弃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要去找他们,他们还没有死对不对,一定是我在做梦,对,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蔺大哥。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啊!”
莫离儿抓着蔺守之的前襟忽而悲痛,忽而恍惚忽而徘徊忽而焦急语无伦次的忽低忽高。
“离儿,你还有我。”
蔺守之顺势紧抱着离儿努力地控制着她的情绪。
“不,为什么你也欺骗我,我爹娘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离儿突然站起来指着蔺守之几近疯狂的吼,
“我要去找他们。”
说完离儿强势推开蔺守之的怀抱直接光着脚跑下床。
“离儿。”
蔺守之惊呼,回手拽住莫离儿的右手。
“你放开我,放开!”
“这仇,我会帮你报!相信我。”
蔺守之极近将语气变得温柔,生怕会刺激到离儿的情绪。
“我不要你管,你放开,放开啊!”离儿已经全然不顾。
“你走了,诗儿怎么办?”
“诗儿。”莫离儿轻语,无奈中透着苍凉,眼泪扑簌着她的眼眶,她再也控制不住那喷薄而出的痛苦一头奔进蔺守之的怀抱大哭。
蔺守之紧紧地抱着离儿,任她的眼泪清涕尽情蹂躏着他的衣襟。
直到她不安地睡下,蔺守之用袖襟擦干她的泪痕,用热巾轻柔地拂去她脸上地灰尘,脱下她的袜巾窝好被角,带上门便来到疾风的住处。
却听到诗儿的啼哭愈演愈烈。
“将军,米粉已喂下了。不知怎地,依旧在哭。”
蔺守之示意他小些声怕吵醒了离儿。
“我来!”
说完蔺守之顺势接下疾风手中的诗儿目尽温柔地轻摇起来。
渐渐,诗儿止住了啼哭入了梦乡。
疾风见此目瞪口呆,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明天请个奶娘。”
蔺守之斩钉截铁。
“可是,将军,南北货币不通,我们已无可当之物,我们应该尽快去北国都城与钟都尉等集合。”
“不急。先碍过这阵!”
“可是将军,我们走的太过匆忙,北玄又无冷家蔺家票号。”
“你着人将绣珠绣云接过来。”
“卑职这就去办。”
“慢着,还有那只狗。”
“将军说的可是追命。”
“嗯”
“可是这几天……”
“去将我衣服当了,换一身麻衣,……再请一个奶娘。”
疾风大呼不可。
蔺守之将莫诗儿轻放在床帏,起身严厉地看了疾风一眼。
“你和她睡,别让她冻了。”
随后蔺守之便转身出了屋子。疾风自是了解蔺上将,故再无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