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斋出来后,凤仪便和凤筎双双行走在南宫的御花园中。
“凤筎,你真的愿意?”凤仪带着三分担忧似有为难的神色问道。
凤筎微微一笑带着百合花一般的淡雅:
“长姐。莫忘了我也是南国公主,我也有责为稳定南国奉献自己的力量。”
“可是,你只是一个弱女子。”凤仪不忍。
“长姐这话说的岂不是看低了自己,莫不是长姐是堂堂七尺男儿?”凤筎回头带着春天一般的微笑。
“凤筎,你知道长姐不是这个意思。”凤仪上前。
“长姐莫要解释,我心已决。”
凤仪见劝说无望便也没在阻止继而语气带着赞赏一手已搭在凤筎的肩上:
“筎儿,你这次着实让长姐刮目相看。”
在凤仪的眼里,这个筎妹妹向来胆小懦弱,自小便爱哭。平常少言寡语,自不与其她姊妹往来,即使受到欺负也只会忍气吞声。
有时她看见了还能帮凤筎挡挡,若是看不到,指不定哪天她就会弄一身的伤出来。
在凤后还没有凤临的时候,凤后还能惦记着筎儿,会时常嘱咐自己带着一些必备用具,宫中赏赐去看望凤筎凤渊。
然,自当有了身娇体弱的凤临,母君连自己都无暇顾及更何况凤筎凤渊呢!
“长姐这是在变相夸我么?”凤筎目带清风并无像凤仪一般忧心忡忡。
凤仪还是不放心握着凤筎的手一紧:
“凤筎,此去东虎国,前途未卜,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你可要想好,此时放弃还来得及,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凤筎看到了凤仪满眼的担忧,欣慰顿涌心头。
“长姐可愿屈尊去妹妹的采云亭坐一坐呢?”
凤仪一听屈尊二字,顿时怒瞪着凤筎而并未达话。
凤筎意识到了凤仪眼里的怒气顿时语气丝软下来。
“长姐我知道错了,长姐自是不会在意那些浮于表面的荣华,什么屈尊,是妹妹不晓事,姐姐就原谅我吧!”
看着凤筎态度诚恳,凤仪便也没在苦脸相陪。
入了采云亭,凤筎便从柜中拿出了一幅画。
“姐姐且打开一看。”
凤仪先是一疑,顺而打开了画轴却看到一幅自己曾经因一时兴起而画下的睡卧海棠图。
凤仪语带惊讶:
“这么久了,你还这么细心保留着?”
“这是姐姐送我的生辰礼物。我岂能随意忘却丢弃。”
“生辰礼物?”凤仪一肚子的不解其惑而后又突然恍然大悟。
“长姐莫不是忘了。”
凤仪捕捉到凤筎眼里的失落急忙起身回道:
“怎么会,只是很感动你竟如此爱惜这份礼物。”
“不,长姐,该感动的是我。八岁生日的那年,我第一次对生活有了期待,而期待始于你,所以如今你有难,我理应与你同仇敌忾相濡以沫。”
思绪拉回了八年前的那个春夏之交,凤筎对着一丛的海棠花许下心愿,她愿上天能够在她生辰的这天怜悯地施舍她一点眷顾一点怜惜。
因为那天是她和凤潜同一天的生日,而凤潜是云贵妃的儿子自然得到上皇的青睐,所以一众人等皆相送礼,好不热闹。
而她却只能被遗忘在角落听着奶娘口中不停的谩骂着没人疼没人惜的赔钱货。
极度的落差感,压抑的凤筎踹不过气,于是她便在海棠花前的石墩上带着无声的抽噎睡着了。
直至她醒来,她恍然看到了手里的一幅画,画里的自己是那么地婀娜多姿,那么的文静安然略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
她爱极了这幅画,看到落款。她便知道这是凤仪亲笔,那时的她突然泪流雨下,原来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生辰,自己没有被世界遗弃。
她自顾的认为自己的愿望成真了,所以她开始对生活有了期待,对凤仪有了别样的情愫。
也是自那时起,每当凤仪下学,她便会搜罗凤仪遗留下来的草稿后而模仿,只为拉进自己与凤仪的距离。
凤仪看着凤筎似沉浸在回忆中,不禁将凤筎被风凌乱的鬓发移至耳后这才惊醒凤筎。
“既是如此,妹妹放心,长姐自会护你周全。”
听此,凤筎好似打开了水阀,泪如泉涌不可断绝。
凤仪一见,赶紧将其拉入怀中:
“不哭了妹妹,若信得过我,以后长姐做你的后盾可好。”
凤筎不住的点头一边回答着断断续续的好。
从采云亭出来后,凤仪便回到了公主府。
五日后她便要启程东虎国和亲。
这个消息在她初听时也极为吃惊。
自莫离儿告知她东虎有意谋娶南国公主之时,自己便有了疑惑,她们南国向来独具一格别具风骚,重天然质朴的美德,和极度的享乐主义。
主张无为而治,不与人敌,不与人伥,更不与人谋,所以他们南国自古便不会以和亲来牺牲女子一生的幸福来保全家国大义。
然,自韦尚书之女韦秋水被封为公主嫁与北玄国后,便打破了这一政治传统。
各国纷纷效仿才会有当今此局。
而观于内,如今南国江河日下,在常年的无为而治的政策下,导致为民者而懒于耕,为商者而懈于求,为学者而怠于持,为官者而惰于政。
正是在这样日益堪忧的国情之下,他们南国只是维持着表面的浮华,而于内,已是分崩离析。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局面罢了。
她们南国必当面临着一场彻底的改革,否则纵使独孤谋逆不成,南国也会因历史的无情选择而被他国代替。
所以非常时期他们也不会拘泥于古板的政治。
况且独孤借秋水拉拢北国,他们亦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借此游说东虎向西出兵。
思及此,凤仪的疑惑又像重重迷雾般被拨开了一条裂缝。
她带着这三思而后的疑惑一早便被凤皇召见于尚书房。
至此,她才得知,东虎上皇白崭君只意迎娶南国荣华上公主凤配容为后。
荣华上公主是自己与子叶和离后便被父君亲封,配容是自己的字,除重要场合一般是不得相提甚至已被人遗忘。
如今重新正式跃然纸上想必其中必有什么猫腻。
更主要的是东虎难道不知自己曾经与人为婚的事情么?
在她再三向父君逼问之下,她才从父君口中得知自己的降生本是个意外,那时父君母君初结连理便怀上了她,都言怪胎十月,而她却足足撑到了十五月才得以降生。
而凤仪刚现人间顿时紫霞绚烂,銮凤其鸣,百燕绕梁。
依照天象,父君为自己起名为仪,众臣都预示此为吉象。
故父君也命人为此卜了一卦,却只得出,天意难违。
直至十五年后凤临临世,寒鸦凄楚,黄花落,秋风渐近黄昏。
见此像,父君又起一卦,见紫薇星旁平白无故的多出一颗赤红星夺其光芒。
父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夺了凤临的命格。怪不得临弟自出生便多病多灾不可断绝。原是自己平白的害了他。
随后凤皇将凤仪领至尚书房内壁后的远尘阁。
凤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下一代命定的储君身承回春术。
而追本溯源还得回到300年前。由地祖帝泰发现了这片悬空大陆,帝泰一心想将之统一,自此南征北战各大民族部落。
在其离统一还有一步之遥时,天降石雨正落帝泰的住处天机宫,帝泰便在这次爆炸中惨烈牺牲。
而他的门徒龙辰,白浩宇,北凛,凤施则取而代之占地为王。他们四人本是帝泰的徒弟,分别掌握了帝泰的毕生所学火毒术,窥心术,寒冰术和回春术,至此四国鼎立。
而这四大秘术都有着一个共同之处,便是在所诞下的男性子嗣中只能有一人承袭,而其他子嗣则与常人无异。
故,能承袭秘术之人定会被立为储君。并在新君登基的那一刻才会得知自己是秘术的传承者。
然,由于这四门秘术本就同出一流却硬被拆分,故,倘若单独使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他们四国自建立国章后,便将其定为禁术。可是西龙国在梅城之战中将火毒术重新现世,并灼伤蔺上将。
而东虎国的白崭君既然能查到自己身上想必也是动用了窥心术。北国自不必说他的寒冰冢玄冰剑已然昭然若揭。
可见,如今局面已经呈现不可控,唯有自己亲入虎穴才能扭转乾坤。
父君本想昭示天下立自己为储君以绝东虎新君,却被自己一口回绝,毕竟储君人选从未有过女子,这在众人臣眼里简直是逆天之行。
此其一,其二,自己尚无功勋不足以立为太子,其三,如今南国正处存亡之际,实在不宜与东虎为敌。其四,是自己夺了临弟的命格,所以她必当会倾其所有为临弟创建一个太平天下将南国还政于凤临。
所以,既然白崭君要玩,她便奉陪到底。
她已得知白崭君与温太后势不两立。
故,为了增加自己的胜算,她需要在温太后身边安插一名靠得住的棋子。
此次白崭君大张旗鼓采秀女,实着为亲王选妃,而温太后意欲将堂哥之女温柔许配给自己的独子穆王白墨辰。
那么凤仪需要一个偷龙换凤的女子,也就是在那时,凤筎为父君送糕点时听到了自己与父君的对话,便自动请缨才有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