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杏雨,回到了客房,莫离儿看秋菊正给慕云小心翼翼地上药,便顺然接过秋菊手中的药膏:
“我来吧!”
秋菊应声而退。
“才几时不见,怎弄得这般模样。”莫离儿无奈中带着一抹心疼跃然脸上。
“可能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慕云不以为然。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不过说实在的,你来府上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发现?”莫离儿随口那么一问。
“许是这里地处幽僻,群林环绕,透着些阴寒所以让你略感不适。”慕云拾起少有的耐心。
“或许是我想多了。”莫离儿动作虽轻却依旧让慕云疼得不觉发出呻吟。
“这也由不得你,你本就是个善于观察感受的人,否则你的诗心也不会如此灵活生动有趣味了。”慕云回首似笑非笑地看了离儿一眼。
在慕云眼里,虽然离儿比自己年长,但是由于离儿向来过得纯真,故,她一直把离儿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我且当你是在夸我吧!”离儿不情愿的撅起了嘴。
这时府上的理事传话让王妃去正厅用膳。
“知道你在府上吃的太苦,这次特意为你准备好些甜品。”慕云作势要下床。离儿赶忙扶过顺口而接:
“还是云妹妹懂我。你这般模样,怎生去的了。”
“我身体有恙,都是准人分送的,你先与我到一杯茶,便快与杏雨同去吧!”
离儿转身提过茶壶倒了一杯清茶递与慕云,见慕云一饮而光便再次接过茶杯说道:
“我与你一起在这里吃吧!”
“什么话,你这般做岂不是不给独孤玦面子,他会怀恨在心的。”慕云紧忙否定。
“那我去去就来。”说完离儿也没整衣弄带便莲步而出。
恰在幽亭中,莫离儿遇杏雨便与之同行。拐过梅林来到正厅,看独孤玦已在等候,行了礼,说了些客套话便自相入座了。
“多时未去上将军府,不知蔺将军都在忙些什么?”独孤自然而然的问起好似要打破这有些过于安静的气氛。
离儿知道他这是在侧面向她打听蔺守之。莫说她不知道蔺守之整天都在干嘛,只知道他除了在外面就是在书房,一声不吭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事,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轻易透露给任何人。但是不说便拂了独孤的面子于是莫离儿顿了一会随即而道:
“王爷这是高看我的地位了,鄙一妇孺之辈,怎晓得将军的军中要事,纵有心要知,将军定也是择其表而未入要理。”
“哈哈,早闻莫家之女不仅伶牙俐齿,又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独孤豁然大笑。
“王爷见笑了。”离儿低头示礼。
“不说这些,喝酒喝酒,这琼浆玉露可是我从西龙国带来的,今日若非县主光临,孤万万是不会打开的。”说完独孤已命人给离儿斟满了琼浆。
“承蒙王爷厚爱,离儿在此谢过了。”
随后相约无话,食不言寝不语。酒过三巡,莫离儿突兀的有些醉意了,杏雨劝其少喝些,却不防离儿趁着醉意开始大显性情。
“王爷这酒果然与别处不同,入口初为涩后而甜再而辣,可谓回味无穷啊!”
“县主喜欢便好。早闻县主是诗中才子,其诗,情趣多,情思妙,后意深,不知孤是否有幸观临。”独孤带着满脸不可估摸的笑意。
“王爷过奖了,没什么不可,且听来。“随即莫离儿已行起身背过独孤,杏雨,直步向外,一手举着琼浆朗道:
“春君思我不明之,
却借酒浓频秘思。
是否钟情筹意久,
红娘何故晚来迟。”
“妙,妙,妙。县主果然诗中娇子。这诗作的甚有小家情调,虽格不高,却意巧思别。可谓别出心裁,独具一格啊。”独孤发自内心地鼓起了掌,虽然他对文学诗词一窍不通,但是他还是能够听出其中妙趣。
随后莫离儿左右巡视了一圈发现在场众人均情场不意。兴尽悲来,顿而又起一思。
“伤人最是无情语,
花落别家悔自吁。
零落清秋风瑟瑟,
寒虚从此是邻居。
这诗就名为今昔吧。虽韵有差,但足以送与那些尚还不知珍惜的人。大家且作一笑便罢了。”
此诗一出,三人各怀心思。独孤玦随即凝神脑子里不禁闪现慕云的身影,他知道自己是在意她的,只不过他从不明说,因为他同时也知道他恨她,而她亦不喜欢他。
也不知她的伤是否好了,他每晚都会去看她,不过那时的她早已沉睡在他的安神香内。独孤心里默默地想着。
她是自己应该珍惜的人么?杏雨听完离儿一吟更是感同身受,她不觉在心里默想,第一首诗是在说我么,说我有心不表,惹的钟郎频频询问红娘何故晚来迟。第二首是在说我应该珍惜钟郎么!否则在爱情的错过中,最后的寒虚问暖也不过是邻里的客套吧!杏雨皱着眉头不禁看了离儿一眼深觉莫姐姐真是用心良苦!
也许有共根才会有共鸣,莫离儿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她这两首不过是在抒发自己与蔺守之的结局。
她总是在劝慰别人要争取,可是自己争取的结果呢?在爱情的长跑中,他只站在终点叱咤风云,只有自己一人在逐鹿在奔跑,等快到终点时却发现他已站在了高山之巅到了彼岸,而自己却还在一个圈中永无止境的奔跑。
也许放弃是另一种开始,又或许只是自己不够努力,再挺一挺或许就是柳暗花明。离儿醉意更浓不觉胡思乱想。
屋中突的静了下来,三人各思其事,莫离儿有些困了,她把自己的心沉淀下来。
离儿本是一个心思洞明的姑娘,她不知是自己酒浓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竟然隐约的听到了水声,时而凶猛,时而平静,再细听,似乎还有嘶喊,还有狰狞的鞭笞声。
离儿封闭了自己的气息,努力地细听着,轻微地闭上了眼睛,她隐约地察觉到,此正厅的地下应该是有一处水房。又或者是别有洞天,难不成是瀑布。莫离儿心想:不像,瀑布的声音是有节奏和旋律的,而此处的水声则时大时小。
独孤玦看莫离儿闭上了眼睛,以为她是有些醉了,
“县主可是乏了。”
离儿一心在感并无听到,杏雨碰了碰她,她才回头看到独孤玦正在凝视她,她害怕漏出马脚,便说了声:
“不胜酒力,却有些醉了。”
“让冷王妃置下一处客房,北苑处有处君梅苑,那里风景优美,亭台楼阁,不知县主可赏脸。”
“王爷的美意臣女心领了,我自小不喜独处,况我有夫君在家,哪有客居他处之理。”离儿委婉地拒绝。
“县主这般模样想必是回不了府的。”独孤一眼深邃。
“天色尚早,我且去凌王妃处休息片刻便也无妨了。这么久别离也未来得及说上些家常话,还望王爷成全。”
“那就县主请便吧!”
“谢王爷。”
随后杏雨随她礼去,中转到疏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