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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流沙秘史 顾望星河 2764 2024-07-11 19:28

  既如此,赤练也乐得故作无知,装作不知道明砚的猫腻,也不知道明砚对自己的调查。这一场戏,她倒要看看谁能演到最后。

  “我说过,我无意伤你性命,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自然会解了你的毒。”赤练整了整衣裳,“三天而已,弹指就过去了,你一个月都熬过来了,还差这三天?”

  明砚冷笑一声,“只怕你事终不成,过不了这三天。”

  “我事能不能成,还要仰仗姐姐。”赤练笑着起身,走到明砚身边,话有所指,“还望姐姐莫要辜负了这一个月来所受的苦,最后几天,助我了结心愿。”

  明砚抬眼看她,向来妩媚的眸中杀气隐隐,赤练也坦然相对,丝毫不让。

  牛鬼也好,蛇神也罢,她任务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退路。如今莫要说一个明砚,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挡不了她杀赵及的路。

  流沙之所向,从无畏惧。

  “你如此说,倒令我怜惜了。”明砚突然一笑,施施然起了身,“这么辛苦的妹妹,我怎么忍心不施以援手?只是姐姐帮不上大忙,以后的路,还需妹妹一人多加小心。”

  “姐姐不必担心,我一人足矣。”赤练拢了拢鬓发,举手投足,都是风情。

  明砚多看了她两眼,并未再说话,不多时,转身出了门。

  赤练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渐冷。

  明砚堪堪出了门,案几上便是夺的一声。

  这声来得突兀,赤练着实被惊了一下,她下意识向声音来处望去,只有一枚羽毛斜插进案上。

  她顺着那羽毛斜着的方向看去,窗口并没有人。

  看来以后当真要养成关窗的习惯……赤练深呼吸几下,才平复了心跳。她两指拈着羽毛拔出,才发现根处还刺着一小块丝帛。

  这羽毛柔若无物,却可以刺进木质案几如此之深,白凤如今的功力......赤练一边想着,一边展开丝帛,上面有蝇头小字,寥寥数笔——

  月姬探汝之脉。

  赤练心头一跳。

  方才月姬状似亲昵地拉过她的手,竟是为了探她的脉?

  若是如此......赤练觉得后背有冷汗渗出,一时之间竟不寒而栗。原先胜了明砚一筹的得意,此时荡然无存。

  她那暗处的敌人,莫非除了明砚,还有一个月姬?

  从始至终,她一门心思都放在明砚身上,还的确忽视了月姬。她本以为那来历不明的明砚大概是骗过了月姬,才占着这花魁之位,不知企图。至于月姬,兴许真的只是个普通鸨娘,一心招揽姑娘挣钱而已。正如此,方才她只顾着藏起手上茧子隐瞒习武之身,却未料到月姬是为了探她的脉。

  那月姬与明砚是各有所图,还是同气连枝?

  赤练手里捏着那方丝帛,心思电转——明砚留在挽仙坊半年左右,而月姬经营挽仙坊已有多年,从时间上讲,两人应该不会是旧识。然而,却也不排除之前月姬有意藏着明砚的可能,所谓花魁,不过是在明砚有用的时候才让她当罢了。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能确定了。

  离她面见赵及只剩三天,莫说她已无暇调查这些,就算此时把真相都摆在她面前,她也不见得有时间作出应对之策。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但凡保住自己的命,再杀了赵及,她这一行就算结束了。

  且她身边......不是还有一人么?

  赤练捏着丝帛,放到烛火之上,看着那块料子很快沾了火苗被吞噬殆尽。而那枚羽毛被她攥在手心,突然就生了些异样的依托。

  她不想麻烦白凤,可如今有白凤在身边相助,她却不得不承认是安心的。

  这羽毛,毕竟总是来得及时。

  异国他乡,孤身一人,肩上又有隐秘任务,暗处还有群敌环伺……若能多一个人,就算是袖手旁观,于她也是慰藉。

  罢了……赤练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风景,终是决定就这么开着吧。权当是为了不错过某些消息,譬如方才。

  然后,静等三日过去,为一切写上结局。

  抑或是动乱的开始。

  ······

  赤练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着眉。

  炭笔晕出秀丽的痕迹,从浓到浅,于眉梢隐去不见;朱砂纸在唇上轻按,点上些许红色,再一抿,便似三月里缀亮春色的桃花。金丝攒成的锦云插在发间,珠玉相嵌,碧绿翡翠长簪尾端雕出细致的花,如潋滟湖水欲滴,留在鬓外,盈盈动人。

  睫如羽,眸如水,肤似无瑕天狐玉骨,颊若芙蓉绯色轻扫。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素,动人心魄的美,往往恰到好处。

  在赤练印象里,这大概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梳妆。

  女为悦己者容,她此时面前并无悦己者,便权当妆给自己看。本来只打算草草了事,然而触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妆品与首饰时,她心里突然就生了正意,要细细地画一次。

  过往前尘似梦,前路颠沛流离,她毕竟难得偷的浮生片刻安宁,来为自己仔细画一番妆容。一笔笔描去,她仿佛也可以预见未来的某一天,天下归安,浮华散尽,她也可以如普通女子一般,为那悦己者每日欢喜地画上妆容。

  正如此刻。

  锦绣华服,金银珠玉,挽仙坊最好的首饰衣衫,此时都在她身上。在这些东西被鲜血浸染之前,赤练也想好好欣赏它们的美。

  妆容既成,贵客将来,赤练抽出一根多余艳丽的金簪,心中也有一瞬而过的茫然。这一夜或成或败,或全身而退,或身死异乡,或引得赵国诸事大乱,或默默无名从乱世中消失......筹谋一月,终于等来这一天,她反而心神微乱。

  明明一切落定,却又措手不及。

  金缕衣,银搔头,玉酒樽,象牙箸……铜镜映出各种夺目或莹润的光,集万千荣华。这方寸间的小小内室,不久之后便是一片不沾血的战场。

  赤练的目光还是不由得向床榻后面看去,那一道像是墙壁的暗门,应是她今日手中最大的筹码。

  这是明砚的房间。

  按理讲她是应该在自己房中招待赵及的,只是赤练说,往日赵及来挽仙坊都是宿在明砚房中,若突然换了房间,只怕让殿下不习惯。如此,她便请赵及允她在明砚房中相见,恰好明砚的房间也是挽仙坊里最豪华的一间,衬得上赵及的身份。

  赵及无谓这种问题,也由着赤练来了。

  赤练看中的还是明砚房中的那条秘道。那秘道虽然不是她的手笔,却令她甚为满意,她待杀了赵及,势必要立即脱身,直接走大门当然不可能,秘道便成了首选。那日虽然遇袭,但她却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新出路,所以之后几日她便遣蛇群探进秘道中,彻底摸清了所有机关与走势,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也只等赵及自投罗网。

  敲门声笃笃传来,赤练偏头,便听见门外是那青衣小厮的声音,“姑娘,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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