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想起了我的土豪朋友
惜卿闲着没事,就一边跟这士兵聊天一边给他打下手。
忙着忙着,天就快要黑下来了。
这时候城外用来安置流民的简易帐篷也全都搭好了,虽然称不上是多牢固,但是若是下雨,也还是能起到遮挡的作用的。
惜卿感叹幸好这里是北方,季节又是春天,北方“春雨贵如油”,这倒是给他们省了不少心。
景麟鸣过来叫惜卿上车回府的时候,看到她正乐呵呵的跟身边的士兵聊天,手上还端着一个碗,显然是在跟他一起忙活着分粥的事宜。
只不过惜卿看上去细皮嫩肉的,而且在身边士兵高大身躯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十分娇小。
他这样子只会让人怀疑这是从哪里跑出来逃难的小公子,估计也不会想到他这竟然是来帮忙干活的。
景麟鸣莞尔一笑,感觉刚才因为给部下们安排任务而生出的疲倦一扫而光,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也闪现出了光芒。
他大步朝着惜卿走去。
“你还挺会给自己找事情做的。”
惜卿抬起头,一下便对上了景麟鸣含笑的眉眼。
直觉告诉她,景麟鸣的心情应该挺不错的。
她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答道:“主公在那边忙着,我虽然帮不上忙,但也不能在一旁偷懒啊。”
惜卿身边的士兵在见到景麟鸣过来后,立马紧张的什么都做不好了。
景麟鸣见状,便象征性的与他交流了几句。
惜卿趁这功夫,在一旁认认真真的标记粮食数量。
这些升斗计量工具在寻常人家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为了保证过冬以及粮收前家中能有充足的余粮,很多人家甚至要用这些工具计量好每顿饭的口粮。
这还是惜卿在跟身边士兵的交谈下才得知的。
她对此不仅有些感叹,虽然她自诩廉官,但在身份优势的加持下,早就已经过上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日子。
惜卿一边分着明天每锅要煮的粟米数量,一边又忍不住为这些流民心酸。
想到那一小碗粟米就是流民一天的救济粮数量,她便觉得无能为力。
不过她也不好拉着脸,因为她总觉得这样会影响前来要粥的流民的心情。
所以只能使劲压住内心的低落,想办法跟身边的流民说些好听的话,试图给他们带来一点点的希望。
景麟鸣看着工作十分投入的惜卿,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忙完?我们要回府了。”
惜卿看了看自己已经分的差不多的粟米,头也不抬的答道:“就差这点了,反正粮食也不多,费不了多少功夫。”
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
什么叫粮食也不多啊,再少也是景麟鸣冒着风险从太仓里运出来的,她说这话未免有些太不识好歹了。
想到这里,惜卿觉得有些尴尬,望向景麟鸣的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景麟鸣闻言,轻轻点头,说:“嗯,我等你。”
惜卿慌张的点了点头,连忙把剩下的粟米分到最后一个碗里,又轻轻地抖落了手上沾着的粟壳,抬起头对景麟鸣说:“这下是真的忙完了,主公,我们走吧。”
*
也许是有了共乘一骑的经验,景麟鸣在看到惜卿因为没有垫脚上马车的物件而手足无措时,双手托在她腋下,十分利落的就把她给托了上去。
惜卿心想自家主公这是怎么了,自己还没张口,这就知道要帮自己上车了?
不过这车夫实在是不够称职,今早将军府的家丁不过看了她一眼,就立马从门房处拖来了给她垫脚的胡床。怎么到了回程的路上,这车夫反而无动于衷了呢?
是我站得还不够高吗?
不,应该是我长得还不够高。
惜卿悄悄咬牙,发誓自己在程霁泽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一定要实现肉蛋奶自由!
对了,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惜卿由着这肉蛋奶,很自然的想起了那位说要给自己送牛奶的大富翁吕安贤。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他这么有钱,还说要跟景麟鸣合作,那肯定能拿出不少粮食来吧?
在车里坐稳后的惜卿,下意识的就把手伸入衣中,掏出了昨日在府外与吕安贤分别时他递给自己的玉牌,盯着上面的“吕”字,陷入了沉思。
景麟鸣看得上吕安贤吗?他可是奴隶出身啊。
惜卿觉得有些为难。
不过我还是阉人呢,名师岂不是更差?景麟鸣既然都起用我了,那肯定也不会对吕安贤有多太大的偏见。
只是这毕竟涉及到了财产利益问题,自己对吕安贤又称不上多熟,万一他要是个奸商,自己岂不是给景麟鸣惹了大麻烦吗?
而且跟政治扯上关系的商人,好像也没几个下场好的,万一吕安贤只想挣钱,可最后却碍了别人的眼,那自己不就成了间接的凶手了吗?
麻烦,真是麻烦!
惜卿觉得自己就适合当个整理文件的基层小文员,那些需要承担风险的高回报职业,实在是太考验她的心理素质了。
景麟鸣一上车就看见惜卿望着手中的东西出神,黛色秀眉紧紧的皱着,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焦虑。
他已经对惜卿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了,明明上一秒还在傻笑,下一秒就愁得宛如捧心西子,所以他真是很想让人敲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东西,值得她又是喜悦又是惆怅的。
“说吧,又有什么事让你为难了?”
景麟鸣扬了扬下巴,眼神望向惜卿手里拿着的玉牌。
“还有,你手里拿着的这又是什么东西。”
惜卿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听到景麟鸣对自己手里的玉牌感兴趣,立马就很识相的双手奉了上去。
“这是惜卿昨日在府外等候主公时,结识的那位商人送给我的,说是拿着这块玉牌,便能在城西大市的别云楼找到他。”
景麟鸣微微眯了眯眼,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记忆。
原来惜卿昨日不在府外好好呆着等他传唤,就是进了这个人的马车?
景麟鸣不认识吕安贤,对他的全部了解也仅限于府中管事的描述——一个曾经是奴隶的商人。
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人产生偏见的人,可是因着惜卿再府外等候时的“不守规矩”,他连带着对这吕安贤也没了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