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这段时间没见过赵瑾瑶,她去找过她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她自己也为大婚的事常常忙得脚不沾地,萧璃几乎每次前来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这些天,赵瑾瑶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她麻木地捣弄着草药,一身的药味经久不散。芳翠在一旁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这几天,她几乎都没合过眼,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灵灵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这些天它都在屋里陪着她,没有像从前那样整日在院子里飞。
李灏玥每次下朝都会不自觉地走到郡主府门口,他总是远远地驻足,凝望半晌,却始终没有向前踏出半步。
离大婚之日只有不到一月的时间,这天,李灏玥又在郡主府门口驻足了半晌,这次,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走了进去。
郡主府内很安静,宫女们在回廊上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清脆作响。李灏玥撇下王公公,独自一人走进了屋内。
芳翠正在为赵瑾瑶研磨,她瞧见李灏玥进来,刚想行礼,却被李灏玥制止了。赵瑾瑶手执毛笔,埋头在宣纸上书写着,她神色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到李灏玥的到来。
李灏玥悄悄走进,他接过芳翠手中的磨石,为赵瑾瑶研磨。芳翠见状知趣地退到了殿外,屋内就只剩下李灏玥和赵瑾瑶两人。
赵瑾瑶凝神,她时不时地翻阅一下一旁的书籍,皱眉,又时不时地提笔,挥洒笔墨。
“芳翠,你去将我床头的那本医书拿来。”她头也没抬地吩咐道。不一会儿,一本医书便递了过来。
赵瑾瑶接过医书,余光瞥见了一缕金色的衣袖,她拿书的手一顿,猛地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她对上了李灏玥深邃的眼。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不通传一声?”赵瑾瑶移开了视线,侧身对着他,继续低头翻阅着医书。
李灏玥眼神微颤,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肩,将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瑶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低下了头,凑近了她,语气温柔又无奈。
“皇上多虑了,臣怎敢与皇上置气。”赵瑾瑶挣脱了他的手,恭敬地说。
李灏玥眉头紧蹙,他再一次握紧了她的手。“跟我去个地方。”他说。
李灏玥拉着赵瑾瑶快步走在皇宫里。他的手握得很紧,赵瑾瑶几次想要挣开他的手都无法挣脱。
“皇上,你快放开我,你这样不合规矩。”赵瑾瑶看着一路上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小声地交头接耳,她不免有些生气。李灏玥没有理会她,反而将她握得更紧,走得更快了。
赵瑾瑶被李灏玥径直拉进了金銮殿,她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怒吼道:“李灏玥,你究竟要干什么!”她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怒目瞪着他。
李灏玥第一次见着赵瑾瑶如此生气,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瑶儿,对不起,我不是……”
“皇上,臣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赵瑾瑶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离去。
李灏玥一把又握住了她的手,却在对上她回眸时冰冷的眼神的瞬间又松开了。
“瑶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先别走。他神色紧张,无措的像个孩子。赵瑾瑶看着他的样子,终是心软了,她转过身看着他,没有说话。
“瑶儿,你知道的,我虽身为皇帝,但我不能随心所欲,你知道的,在我心中,你才是皇后的唯一人选,我只想娶你,你知道的……”李灏玥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
“玥哥哥,既不守诺,何必许诺。”赵瑾瑶的目光依旧冰冷,她气的不是他没有立她为皇后,她气的是既然她不能做到,又何必要轻易许下承诺,轻易给她希望。她从未期许过皇后之位,是他给了她希望,现在他又亲手将它毁了。
李灏玥哑言,他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挽回,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道歉。
“瑶儿,对不起。”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握住了赵瑾瑶的手,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李灏玥拉着她一步一步向玉阶上的龙椅走去。“瑶儿,你坐上去看看。”他指着龙椅说。
“玥师兄,这不……”赵瑾瑶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灏玥拉着坐上了龙椅。
“瑶儿,你看,坐在这儿,可以俯瞰全局,六合八荒皆在眼中。”李灏玥顿了顿,拉着赵瑾瑶的手握紧,“可是瑶儿,你知道吗,坐在这儿的人,肩上承担着的亦是这六合八荒。”
他眼眸低垂,语气中多了几分苦涩,“瑶儿,我应先是这北国的皇帝,再是你的玥师兄,你明白吗?”
赵瑾瑶坐在龙椅上,落霞的余晖穿过红墙砖瓦映在了大殿的青石板上,她闭上了眼,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玥师兄,婉姐姐性子单纯,今后在宫里,你可得好好保护她。”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李灏玥听着这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他的瑶儿一定会原谅他的。
“玥师兄,我累了,就先回去了。”赵瑾瑶起身,挣脱了他的手,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殿外走去,她的步子沉重,身子摇摇晃晃的,仿佛是丢了魂儿。
李灏玥站在原地,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殿外,终是忍不住开口:“瑶儿,如果可以,你愿意入宫为妃吗?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我不会再辜负你了。”
他承认他有些贪心,他想要得再多一点,再多一点点。
赵瑾瑶的身子一顿,她没有回身,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她周身散发着温润的光。
“玥师兄,咱们有缘无分。”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发颤的身体,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泪水在眼中打转,她仰头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李灏玥看着赵瑾瑶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他的双腿一软,猛地跌坐在龙椅上,他眼神空洞,嘴唇微颤,双拳紧握。
是他,亲手毁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