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灏玥抱起昏迷的赵瑾瑶拼命向府中奔去,周遭喧哗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他只觉得怀中的人儿很轻很轻,轻得好似一片羽毛,随时都可以离他而去。
“瑶儿,你坚持住,你不能死!”心从未有过的慌乱,就算是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他也从未如此这般无措。
飞驰的马远离了战场,踏着染血的泥地向城中奔去。
“御医!快传御医!”李灏玥抱着赵瑾瑶闯进府中,下人们见着染血的两人吓了一跳,慌忙着去找太医。
李灏玥将赵瑾瑶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手上,衣服上全染着鲜血。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皇......”他话音未落,就被李灏玥拉到了床边。“快给她瞧瞧,朕命令你一定要只好她!”
太医瞧见浑身是血的赵瑾瑶,脸色也跟着白了两度,若不是她微微起伏的小腹,他定以为此人一定魂归西天了。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蹲下身来为赵瑾瑶把脉。
微弱的脉搏在指腹下跳动,太医的脸色随着这每一次跳动愈发苍白,“皇,皇上......”他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手指颤抖着离开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她伤得可重?”李灏玥神色焦急。
“回皇上,这姑娘是一时悲极攻心昏了过去,伤得倒是不重,只是,只是......”他看了看李灏玥的脸色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李灏玥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急了,他只恨自己不懂医术,不能亲自给她瞧瞧。
太医浑身直冒冷汗,他心一横,咬着牙说了出来,“只是这位姑娘已有身孕,这番折腾下来,孩子恐怕不保。”
“什么!”李灏玥踉跄着后退几步,他看着床上的人儿,心如刀割,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她......和孩子。”
“这......”太医有些为难,“臣医术见拙,可保姑娘无碍,只是这孩子......”
“无论如何这孩子必须保住!”李灏玥厉声道。刘云舟已死,若是再没了这孩子,他只怕她真的会活不下去。
太医被李灏玥这一吼吓得立马跪在地上,“皇,皇上,臣实在无法,但臣可以暂时保住这孩子一段时间,若是萧院令在......”
萧璃?李灏玥懊恼,该死的,他怎么把他给忘了!“立刻启程回宫!”
北国皇宫内,萧璃正在为萧婉施着针灸之术,自从生完双生子后,萧婉的身子愈发不好了,近几年尤甚,这夏日炎炎,她仍裹着厚重的袄子。
“哥,你别忙活了,我的身体也就这样了,治不好了。”萧婉坐在床榻上,看着窗外的艳阳,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胡说。”萧璃瞪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没停,这几年他一直帮着萧婉调养身体,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只是再好的良医也治不好她内心的创伤。
“萧院令。”熹和拿着一封信从外面跑来,“这是皇上的飞鸽传书。”她将信递给萧璃。
萧璃停下手上的动作,打开信封,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萧婉见他神色慌乱,问道。
“瑾瑶,瑾瑶出事了!”
接到信后,萧璃就快马出了城,他是在骥县遇上归程的李灏玥和赵瑾瑶的。
城郊的一间小木屋里,赵瑾瑶无力地靠在李灏玥的怀中,她的身上插满了银针,如同断线的木偶,毫无生机。
“这能行吗?”李灏玥看着满身银针的赵瑾瑶,心也似被无数根针扎着。
“她的心口堵着一口淤血,臣需要将淤血放出来。”萧璃握着银针,缓缓刺入赵瑾瑶的头顶,这是最后一针,至关重要。
“噗——”的一声,一口黑血从赵瑾瑶口中喷出,“瑶儿!”李灏玥晃了晃她的身子,怀里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她真的无事了吗?”李灏玥再次问道。
萧璃擦了擦赵瑾瑶唇角的血,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皇上放心,臣不会让她有事的。”他的语气有些冷。
李灏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激了,他有些讪然,“朕不是怀疑你的医术,朕只是.....”
“臣知道,皇上是关心则乱。”萧璃依旧冷冷地回答道,他专注着给赵瑾瑶喂药,丝毫没有在意一旁的李灏玥。
一碗药喝完,萧璃再次给赵瑾瑶把脉,这次,他紧皱的眉微微松了些。
“皇上,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李灏玥将赵瑾瑶放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他的心仍旧放不下来。
“孩子......”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李灏玥的心又是一痛。
“若是她能醒,孩子自然无恙,若是她一直醒不过来,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法。”萧璃周身冰冷,天知道他方才瞧见赵瑾瑶的那一刻心有多慌,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她的孩子,可她千疮百孔的心却护不住了,她的心伤比外伤更重。
萧璃看着床上的赵瑾瑶,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萧婉的影子。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醒不过来了!”李灏玥一把抓住萧璃的手腕。
“她现在一心求死!皇上应该比臣更清楚,她不是不能醒,而是不愿醒!”萧璃一把甩开李灏玥的手。
不愿醒?李灏玥紧握着拳,看着赵瑾瑶目光颤抖,“如何才能救她。”他的声音压抑而克制。
萧璃沉默了半晌,目光移向赵瑾瑶的小腹,“你该庆幸,他留给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的孩子,让她活下去的,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