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瑶在坤宁宫住了小半个月,随着她身子渐渐好转,孕吐的反应倒是越发重了。这天,她刚用完午膳,胃里又是一阵不适,一下子把方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
萧婉一边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一边心疼道:“瑶瑶,要不你明天别走了,再多住一段时间,等反应没那么大了再启程也不迟。”
赵瑾瑶接过芳翠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我无事,婉姐姐不必担心,倒是你,明日我和萧师兄都走了,宫里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她看着萧婉,再次提议道:“要不你就让萧师兄留下来吧,你若是不放心,那就让他将我送去济民府后再回来。”
“那怎么行!”萧婉立刻反驳道,“你孕期一直都由他照顾,他必须跟你一起。”
“我也懂医术啊,况且济民府还有师父在,出不了什么岔子。”赵瑾瑶继续劝说道。
“不行不行。”萧婉坚决反驳道,生育的危险她是经历过的,想想都觉得后怕,她不能让她有一丝危险,“这宫里除了无聊点儿倒也没别的坏处,不需要他陪我。”
萧婉见赵瑾瑶还要再开口,她立刻捂上了她的嘴,“你再说我可就生气了啊!”她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
赵瑾瑶噗嗤一笑,“好啦,我都依你还不成?”她拉着萧婉的手握在掌心,侧身靠在她的肩头,“婉姐姐,有你真好。”她何其有幸,能遇见如此珍惜她的人。
第二日一早,萧婉将赵瑾瑶和萧璃送出了宫门,转身便瞧见了城楼上驻足远望的李灏玥。
“娘娘?”熹和见萧婉驻足不前,疑惑地询问,她顺着萧婉的目光望去,瞧见城楼上的李灏玥也是一愣,“您要去见见皇上吗?”她试探着问。
“不了。”萧婉移开视线,摇头,“回宫吧。”说着,她便迈步独自一人走在长长的宫墙之间。
熹和看着萧婉落寞的孤寂的背影,心头一酸,她小跑了两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城楼上,李灏玥盯着远处出神,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向远方而去。
“皇上为何不亲自去送送?”王公公瞧着李灏玥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她不想见到我。”李灏玥淡淡地说。
空气中寂静万分,唯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在远方回荡,马车渐渐驶离,逐渐消失在了远方。
李灏玥盯着远方,良久,他似长叹了一声,“走吧。”
为了照顾赵瑾瑶的身体,马车走得很慢,一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好些天,两人终于来到了济民府。
济民府一如从前,亭台楼阁,曲水流觞,丝毫未曾改变,只是站在门口迎接二人的人两鬓多了一丝斑白。
赵瑾瑶看着苍老了许多的净玄道长和萧夫人,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自从下了山,她就不曾回到济民府,她已经许多年未见到他们了。
“师父!师娘!”赵瑾瑶朝着二人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萧夫人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了赵瑾瑶快要下跪的身子。“你身子重,不必行这虚礼。”
萧夫人牵着赵瑾瑶的手细细地大量着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满脸笑容,眼角处的皱纹清晰可见。
“师娘......”赵瑾瑶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萧夫人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虽是责备的话,语气里却多了些心疼,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好啦,瑾瑶他们一路舟车劳顿,你先让她回房歇息。”净玄道长在一旁插话道,他要是再不出声阻拦,他怕他俩会抱作一团哭泣。
“对对对,瑾瑶一路上累坏了吧,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快回房歇息吧。”萧夫人拉着赵瑾瑶往庭内走去。
“来,跟我去书房,给我讲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净玄道长拍了拍萧璃的肩,也朝着庭内走去。
萧璃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扶额,他一直觉得爹娘更喜欢女孩儿,从前萧婉在的时候他们就更心疼萧婉,如今萧婉不在,他们的偏心根本没有回到他身上,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萧璃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净玄道长去了书房。
赵瑾瑶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所有的陈设都和从前一样。
赵瑾瑶坐在庭院中,微风时而卷来桂花的清香,倒让她舟车劳顿的疲倦消散了不少,她写倚在回廊的石柱上,细细打量着这久违的一切。
“谁在那儿?”余光突然瞥见院门口有一个人影闪过,赵瑾瑶出神询问道。
门口走进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他穿着寻常的布衣,脸上带着笑,那双灵动的眸子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不少灵气。
“你是谁家的小孩儿?”芳翠打量着他问道。
“我是济民府的小童。”小男孩走到庭中央,没再继续上前。
“你为何会到这儿来?”芳翠又问道。
“听说今日来了个漂亮姐姐,我特意来瞧瞧。”
“呵呵。”赵瑾瑶被他这一番话逗笑了,“你过来些。”她朝他招招手,小男孩乖乖走在她的面前,一双小鹿般的眸中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瑾瑶。
“姐姐长得真好看。”他圆溜溜的眼笑成了月牙儿,裂开的嘴中露出小小的兔牙。
赵瑾瑶忍不住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无忧!”无忧很配合地承受着赵瑾瑶的魔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无忧。”赵瑾瑶默念着他的名字,“真是个好名字。”她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千帆过尽。
无忧,但愿你能如着名字一般,此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