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里乱成了一团,李灏玥的晕倒着实吓坏了众人,赵瑾瑶和萧璃接到消息后急忙赶来,二人为李灏玥把了脉,倒也松了口气。
“皇上这是气急攻心才会如此,一会儿就醒来,你们不必担心。”萧璃对着神色焦虑的众人说道。
“这些日子皇上太过劳累且心有郁结,往后的日子要好生调养,可别落下了病根,你们若是为他好,就少气着他些。”赵瑾瑶扫了眼守在一旁的几位大臣,没好气地说。好好地上早朝怎么会突然气急攻心晕倒,定是这帮大臣又气着他了!
几位大臣看了看赵瑾瑶,又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李灏玥,欲言又止。
萧璃察觉到了几人的不对劲儿,他遣散了众宫女太监,问道:“方才在朝堂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大臣们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了赵瑾瑶。
赵瑾瑶感受到了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视线从李灏玥的身上转移,“既然几位有事要谈,那我就先告退了。”说着,她便要起身回避。
“郡主不必回避,此事说来也与郡主有关。”高丞相看着赵瑾瑶要走,连忙出声阻拦,既然他们说不动李灏玥,不如就从当事人下手,只要她愿意,李灏玥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当初的出使西州不也是这样的吗?
“与我有关?”赵瑾瑶皱眉,朝堂之事怎会与她一个闺阁女儿有关?
“正是。”高丞相上前两步,恭敬地禀告道:“今日边疆来报,蛊虫已大规模扩散,所到之处荒草遍地,百姓民不聊生,西州王来信说他愿化干戈为玉帛,与北国结秦晋之好,只要郡主和亲,他便还边疆太平。”
和亲?赵瑾瑶的脸色煞白,大脑中不断重复着两个字:和亲,和亲……
“不可!这分明就是西州王的阴谋,瑾瑶不能去西州!”萧璃立刻反对道。库狄烨这么大费周章地要赵瑾瑶去西州定是图谋不轨。
众大臣哑言,这么明显的算计他们自是看得出来,可如今边疆面临危机,怕是支撑不了多少日子了,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赵瑾瑶和亲,保住边疆,此后再慢慢筹谋。
“臣等也知道这是西州王的诡计,可当下只有此法能解西州之危,还望郡主替边疆百姓着想,就万民于水火啊!”高丞相朝着赵瑾瑶的方向猛地跪下,苦苦哀求道,其余的大臣也纷纷效仿。
赵瑾瑶扶着床沿才努力让自己站稳,她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眼中满是无助与惶恐,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就是她!
萧璃大步走到了赵瑾瑶的面前,挡住了众人哀求的目光,“你们与其在这儿逼着一个弱女子倒不如回去想想对策,朝廷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遇事就拿别人挡刀!”萧璃怒声呵斥道。
大臣们面色很是难看,有的甚至还涨红了脸,“臣等只是说了一个权宜之计,既然萧院令和郡主不理解,那臣等就先行告退了!”高丞相起身拂袖离去。
干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受到如此讥讽,即便是皇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如今被个不懂朝政的黄毛小子给训斥了,他的面子很是挂不住,既然他们的话没有用,那就让事情闹得再大点儿吧!
其余的大臣见着高丞相离开也都跟着拂袖离去。
赵瑾瑶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众位大臣的离开而有所好转,她依旧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又无助。
萧璃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瑾瑶,你别想太多,这件事玥兄他会处理好的,他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赵瑾瑶扭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李灏玥,他好像睡得很不踏实,那浓密的剑眉始终紧皱。
“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吗?”赵瑾瑶喃喃道。
“什么?”萧璃没有听清楚,问道。
赵瑾瑶摇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抛开一切思绪,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没什么,我去太医院那点儿药。”说完,她就往外走。
萧璃没有拦她,他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赵瑾瑶独自一人走在无尽的长廊上,天气渐渐回暖,积雪已融化殆尽,裸露的青石板上仍残留着少许水渍,地面有些滑,路过的宫女太监们纷纷放慢了脚步,以免一个不小心摔倒。
赵瑾瑶走得很慢,她一步一步地走着,缓慢而沉重,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朱红石墙无一丝翠色,一望无际的天也被这高耸的红墙分割成碎片。
一阵风带着初春的寒意席卷而来,赵瑾瑶不禁缩了缩脖子,这风在带来寒意的同时还夹杂着窃窃私语,她竖着耳朵漫不经心地听着。
“听说这边疆的蛊虫闹得越来越严重了,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人们都在往外逃呢!”
“可不是嘛!据说城里的百姓都死了一大半儿了,能逃的都逃出来了!”
“啊!这么严重呀!那蛊虫会不会传到我们这儿呢?”
“谁知道呢!听说皇上正是因为此事才病倒的。”
……
赵瑾瑶从几个小宫女的身边路过,将那激烈的议论声清楚地听入耳中,这一路走来,她已经不知道听到有多少人在谈论此事,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在殿中高丞相他们苦苦相逼的模样。
蛊虫的厉害之处她是亲眼所见,就算是有功夫在身的人也很难抵抗,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
真的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赵瑾瑶停住了脚步,乌云覆盖住了蔚蓝的天,就连太阳炙热的光芒也挣脱不了它的束缚。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一批又一批从她的身侧经过,她视若无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对着那灰蒙蒙的天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重新迈步,大步向前走去。一个念头已深深扎根在了她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