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瑾瑶,李灏玥,赵阳三人便背上了行囊,坐上了马车,离开了济民府。
这日正值春分,依稀可见正在山头攀升。赵瑾瑶昨日忙着和赵阳叙旧睡得有些晚,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只觉困意席卷,刚上马车便开始小憩。
春日的清晨略有些薄雾,天气微凉,李灏玥担心赵瑾瑶着凉,便解下自己的披肩盖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出了马车,与赵阳并坐在车沿上。
“听说你是瑶儿的护卫?”李灏玥打量着身旁的男子,饶有兴趣地问。
“是的。”赵阳回答,声音不卑不亢。
真是不错,李灏玥看着他镇定的样子不免高看他两分。
“听说你对她有救命之恩,你们当时为何会被追杀,是被谁追杀?”他虽然回到济民府多日,但对当年赵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济民府的人对此也是只字不提,他只知道赵府是一夜之间被灭了门,赵瑾瑶是死里逃生才来到了济民府。如今他尝试着能否从赵阳口中探出话来。
“时日太久,不记得了。”赵阳淡漠地说。
警觉性还挺高的嘛,李灏玥挑眉,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并没有接话,两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赵瑾瑶悠悠转醒,她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瞧见身上盖着的深蓝色的披肩,微愣。转瞬,她便已猜到了这件披肩的主人是谁。
她轻轻抚摸着这件精致的披肩,指腹所及处柔软细腻,她的心中微暖。春日清晨的霜气甚寒,极易着凉,她忽然惊觉,抱起披肩掀开了车帘。
因前方并无通路,李灏玥,赵阳二人便将马车停靠在路边,二人在一旁的大树下等候。此时,赵阳见赵瑾瑶掀开车帘,欲下马车,他疾步上前,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多谢你的披肩。”赵瑾瑶走到李灏玥面前,将披肩递给了他。此时的赵瑾瑶脸蛋微红,嘴角微弯,灵动的眸子含着笑意。
李灏玥看着她,微愣。见惯了人心险恶的他此时到有些不适应这样单纯的笑容。他想躲开,却又留念这份温暖。
“不客气。”他接过披肩,回以一个笑容,那笑容却略微苦涩。他突然很想留住这单纯的美好,让它在这纷扰的世间得以永存。
“怎么不继续走了?”待李灏玥接过披肩赵瑾瑶向一旁的赵阳问道。
“前方道路狭窄,无法通行马车,只能步行前往。”赵阳答道。赵瑾瑶向远处望去,果真见树林中只有一条仅一人通过的小路,只好弃车步行。
收拾好行李,三人依次前行。赵阳走在最前面引路,赵瑾瑶走在其后,李灏玥则走在最后面。
一路上的景观更是别具一格。两排桃树整齐地排列在路旁,零零星星的桃花在枝头含苞待放,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在侧。赵瑾瑶不觉心情开阔,精神爽朗,步伐也变得轻快了些。
没过多久,狭窄的小路逐渐变得宽阔起来。曲径通幽处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土地,精致的房屋整齐地排列在其中,大人们都在田野里辛勤地劳作,田野间时不时还会传出孩童们嬉戏的欢笑声。
赵瑾瑶看到这番景象不免有些吃惊。她不曾想过在喧嚣红尘中竟还存在着这样一番净土,她的心仿佛找到了栖息地,渐渐归于平静。
李灏玥也同样惊讶,片刻后又恍然大悟。难怪世人无法得知烈虎军的下落,原来他们化整为零,隐匿在了这里。
此时,一位年迈的老奶奶瞧见了他们,她杵着拐杖走了过来。“公子小姐们要进村坐坐吗?”她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地问。
赵瑾瑶回以微笑,“那就劳烦奶奶带路了。”
三人跟着老奶奶进了村,穿过繁华的市集,穿过广阔的田地,走进茂密的桃林。桃林深处,一座阁楼伫立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阁楼有两层,为珍贵的檀木所制,做工十分精致。赵瑾哟感叹:这得花多少开销啊!
三人进入阁楼,楼虽大,但陈设却不多,仅有几件必备物品,都为木制,做工都很精致,可见价值不菲。
赵瑾瑶对屋内的摆设十分满意,虽然陈设简单了些,但这朴实的装饰让她觉得宁静,感到安宁。她素来不喜金装银裹的东西,觉得太过浮华,这屋内的简朴甚和她意。
“公子小姐们先在此歇息,村里鲜少有外客,屋子简陋,别嫌弃。”老奶奶抱歉地向各位笑了笑,“我去请村长来接待你们。”赵瑾瑶三人点点头,随后老奶奶便杵着拐杖走了出去。
赵瑾瑶坐在一个靠窗的椅子上,李灏玥则随意地坐在大厅一侧的椅子上。
春风吹过,窗外树叶沙沙作响,片片桃花纷纷落下,淡淡清香飘入房中。赵瑾瑶一手托腮,闭上双眼,轻轻嗅着清新的空气,淡淡的花香,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微风轻拂,卷起她额前的秀发,一束阳光洒在发上,泛着点点金光。
李灏玥悠闲地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敲打着一旁的茶桌。从他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赵瑾瑶的脸。她的脸在日光下格外的柔和,他看着她,嘴角微勾,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满足。这一刻的宁静让他着迷,使他沉沦,令他无法自拔。
赵阳双手抱拳,倚在门边,双眼一直向门外望去。他目光平静,淡然,如一汪死水,令人无法捉摸。
少顷,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从远处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年轻人。男子越走越近,瞧见站在门口的赵阳微愣,随后疾步上前。
赵阳看着疾步走来的男子,平静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陈叔!”他微笑着喊道。早些年他便来过村庄,见过了烈虎军的领导者,也就是这位陈叔。
陈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寒暄:“路上还顺利吗?小姐在吗?”
赵阳点点头,领着陈叔等人进了屋。
赵瑾瑶听到门外的动静,移步到了大厅。陈叔一进门,便瞧见站在大厅中亭亭玉立的少女。他的眼圈微红,急忙领着众人上前跪拜。
赵瑾瑶看见众人朝她齐刷刷地跪下连忙上前扶住。“不用,不用。”她向来随和,不喜欢这一跪二拜的礼节,更何况还是年长的人向自己跪拜。
陈叔起身,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少女安静地站着,一袭浅绿色的衣裳衬出她娇好的容颜。她的眼波如水,唇角微弯,恬静美好,宛如这初春中娇嫩的新叶,不与百花争艳,只静默于世,亦是人间一道美丽的风景。
“像,真像啊!”陈叔拉着赵瑾瑶的手微颤,内心满是欢喜。“我本以为赵氏已亡,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
听着他的话,赵瑾瑶的笑容渐渐淡了,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哥哥,想起了从前窝在他们怀里撒娇的时光,虽然那时她还小,但那种温暖的感觉早已刻骨铭心。可惜,一切都没了。她还记得那夜漫天的火光,那夜刺骨的霜雪,那夜撕心裂肺的痛。她的心渐渐冷了,和着那夜的霜雪一起冻结。
“陈叔。”赵瑾瑶唤着,声音有些哽咽。“能给我讲讲爹爹和娘亲的故事吗?”她已经快记不清爹爹和娘亲的模样了。
“好。”
陈叔慢慢地回忆,从两人的相遇,相知,相爱,到最后拥有一双儿女,一切都如此幸福美满。赵瑾瑶渐渐沉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段安宁温暖的时光。
李灏玥坐在原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安静地听着,看着赵瑾瑶脸上温暖的笑容,目光深沉似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