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瑶将陷入昏迷的刘云舟扶到床上,她细心地为他盖好被子,在他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阿舟,你让我好好待在府中,什么都不要管,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她吹灭了蜡烛,换上一身男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江城的夜很静,很深,百姓们都陷入了沉睡,唯有两三队士兵在城中巡逻。赵瑾瑶灵巧地躲过士兵,悄悄靠近城门,城门已然关闭,城楼上还排列着一阵士兵在四处张望。
自刘云舟来到此处,江城的防卫就更加森严了,晚上实行着严格的宵禁,就连白日进出排查也十分严格。
赵瑾瑶将自己缩在阴影里,从这里出去怕是行不通了,该怎么办?她低眉思索着,有了!她的眸光突然一亮,三两步消失在了原地。
城西处,几个侍卫正慵懒地靠在城门处聊着天。
“这几日没日没夜地守城,真是累死老子了!”
“这西门背靠大山,平日连鸟儿都不见一个,更别说是人了!也不知道守这门干嘛!”
“是啊,守了这么多日都不见个人影儿,听说这大山里毒蛇猛兽甚多,谁敢从这道儿走啊!”
赵瑾瑶躲在墙角处,听着士兵们的抱怨,她伸手向怀中探了探,随后低下头,朝着城门处走去。
“站住!站住!你是干嘛的,还不快站住!”正在聊天的士兵突然见到有人前来顿时来了兴趣,这人可是他们这些天见到的第一个活人呐!
“各位官爷,小的是奉命出城办事。”赵瑾瑶垂着头,压低了声音,恭敬地回禀道。
“奉命?“士兵们听到这词也开始严肃起来,“既然是奉命出城,为何不走北门,偏要来这荒芜的西门?”其中一个士兵提出了疑问。
“是这样的,几位官爷,此事十分机密,不便让太多人知晓,小的为了不惊动大家,只得冒险走这西门。”赵瑾瑶不慌不忙地回答着。
几个士兵互相窃窃私语,陷入了犹豫中。
“官爷,这事十分重要,可不要耽误了时辰啊!”赵瑾瑶见几人还在犹豫,补充道。
“你可有凭证?”
“有的,有的。”赵瑾瑶连忙点头,伸手向怀中掏去。
众人都盯着她的动作,赵瑾瑶的手猛地伸出,将一把迷烟洒向空中,士兵们都毫无防备,连吸了好几口,纷纷倒在了地上。
赵瑾瑶看了眼地上的几人,将几人拖进了一旁的草丛中,虽说这里几乎无人经过,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不能让他们过早地被发现,她下的迷药足以让他们昏睡至明午,这段时间足够她行动了。
赵瑾瑶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转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很深,李灏玥卧在榻上辗转无眠,朦胧的月色透过纸糊的窗照在了案几上,空气中的浮尘在月光中起起落落,李灏玥盯着那浮尘看了半晌,还是一跃而起,他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了身上,独自一人出了门。
今晚的月色很美,皎洁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踏着月色,漫无目的地游荡,只知何为来处,却不知何处是归路。他一步一步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余江处。
已是仲春时节,江面的冰层早已消融,滚滚江水流动,即使在这深夜也不曾停歇。
李灏玥在江边站定,江岸两旁的花已悉数绽放,丝丝和风穿江而过,带着余江的潮湿和春的芬芳,此时的他竟觉得仿若置身于红尘之外,万千浮尘早已消失,唯留他与这江水,没有牵挂,亦没有羁绊。
夜很静,只有哗哗的水声与这月色交相辉映。
“嗯——”
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李灏玥心中一惊,这个时辰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什么人!”李灏玥朝着草丛的方向呵斥道,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腰间的佩剑。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听到动静立马上前,一步一步地警惕地向草丛处挪去,草丛的方向却迟迟没再传来动静。
李灏玥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在月光下闪着森森的寒芒,他一步步向草丛靠近,近了,更近了。
只见一个人倒在草丛中,一动也不动,他的小腿处受了伤,虽已经过简单的包扎,但鲜血仍从绷带处渗出,看来这是失血过多昏迷了。
李灏玥大量着眼前的人,这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他虽身着男装,身材却十分娇小,估摸着年纪并不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儿半夜偷跑出来。
“把他带回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李灏玥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是。”侍卫蹲下身,搬过地上那人的身子。
“哐当——”一声,长剑颓然从手中滑落,李灏玥的脸色瞬间惨白。
月光下,他看见了赵瑾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瑶儿!”身体的动作大于大脑思考的速度,他快步上前,撇开侍卫,一把抱起了地上的人儿,几乎是小跑着向城中走去。
怀中的人儿小小的,轻飘飘的,她的身上带着血,苍白的脸上也沾上了血迹,月光下,她犹如一株曼珠沙华,带着绝望的美。
李灏玥收紧了臂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的心怦怦直跳,有看见她浑身是血的担忧,有久别重逢甚至是失而复得方喜悦,更有不知如何面对她的纠结。
他设想过很多次与她重逢的画面,他想过她会愤怒,会失望,甚至会与他兵戎相见,却万万没想到她会以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瑶儿,你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