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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沙场名将猎糊涂鹿

月微路远 傻气儿大人 5044 2024-07-11 19:28

  谷穗出了金店,小二牵了不尘来,她翻身跃上马背,回眸一笑。陈家大小姐双颊绯红,似醉了酒般转过脸去,手扶着身旁的丫头上了软轿。

  不多时,瞧见前面有一处茶楼,更觉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她下了马,小厮迎了上来,一个衣着青色短衫的十三四岁的少年,长的干干净净,甚是讨人喜欢。

  谷穗交待用上等的饲料,这孩子说道,“客官,您请好,瞧您这马,我们都没瞧见过,一看就金贵。”

  谷穗进了去,找了靠窗处,要了散茶,点心。

  茶楼里宾客满朋,这里本是丝绸之路陆路交通要塞,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在此歇脚的,打尖的,住店的,还有好些本地百姓在此斗茶的。从茶楼往外望去,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断。

  身旁听得懂和听不懂的话,让人感到熟悉又陌生。谷穗从读中学开始,就辗转在陌生的城市,每一个都像家,每一个又都不像家。

  一旁桌上着褐色长袍的老者说道,“可惜咯,在这喝了二十年的茶了,眼看着就喝不上咯。”

  另一年轻些着灰白色长衫的说道,“叔父莫要伤心,说不定接手的人买了去,还做了茶楼,即便转手,也要花些时日。”

  “侄儿说的极是,四百两银子可是个大数目。这茶楼也不是一时半会子可以转手。”

  “说来都是那西夏贼人赵元昊的缘故,净干些抢财掠人的勾当,当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侄儿言之有理,正因赵元昊那蛮夷狗贼掠我钱财妇孺,好些商队已不走延州了,咱们霸州虽好些,战事一起,哪里还有安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谷穗想着,霸州城现在无碍,不如我把他盘下来,作为生计倒是好的很。

  “掌柜的!这儿我买了!”

  正在里面拨算盘子的掌柜的,听见有人要接收茶楼,撩起长衫,匆匆忙忙地走出柜台。

  “这位公子,是您要买老朽的茶楼?”

  “数数吧。”谷穗把银两拎到桌子上。

  掌柜的急忙拿来文书,“公子是否愿意一同把后院也买了?”

  谷穗有些作难,不过背着银两也怪累人的。

  “公子,八百两纹银,没有更便宜的了。“

  “若是那西夏人一把火烧了,岂不是全完了。”

  “公子要是愿意接下,六百六十两给您,您看怎么着?”

  .

  新掌柜的是个懒散人物,一切照旧,上到管家下到婆子小厮莫不欢喜。

  此时谷穗正歪坐在后院的卧榻上,老管家在点花名册,“李二娘,胡三娘,徐二娘……”

  “停,停……”

  老管家不知他是何意,见谷穗站了起来,走上前问道,“这些丫头们都叫什么娘?”

  “……是。”

  “这也太……,改名,现在就改。”

  管家丫头们面面相觑。

  “我指着哪个姑娘,哪个就麻烦站那边儿”,随口说道,“飞,雪,连,天,射,白,鹿,笑,没了”,说完又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次可以记住了,还有些仙气。”

  茶楼改造,暂停营业,叮叮当当的敲了大半个月,勉强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茶楼命名‘九穗禾’,照着颈子上的那块玉佩上的麦穗,刻了品牌图案。

  设置雅间,书架上放满了书,瓷器,盆景,琴,增加了些点心。第一天大酬宾,新老客户济济一堂,生意很快走上正规,比以前更是红火。有了盈利,谷穗便把能分的钱都分了。

  眼瞅着,个把月过去了,在家待的久了,总是不得畅快,谷穗骑着马到城外兜风去了。

  城外不远处有一处林子,里面有浅浅的溪流,还有小鹿喝水。谷穗下了马,抑制住兴奋,悄悄的走了过去,刚想抱着小鹿的时候,一支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受惊吓的小鹿跑开了一下子撞倒谷穗,脑袋磕到石头上,晕了过去。

  醒来时几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谷穗的脸,奶声奶气的说,“娘亲醒了。”

  谷穗吓的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个小男娃跑开了,“爹,爹,娘亲醒了。”

  娘亲?什么情况?不会又穿越了吧?谷穗看了房间陈设,确实是宋代。

  她下了床,朝门外走去。见了一个矮矮的土墙院落,似是听到了不尘的嘶嘶声,急急的寻了去,迎面撞到一人。还没来得及抬头,这个人的手已经摸到头上,声音低哑,急切的问道,“痛吗?”

  谷穗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深深吸了口气,眼前一个真真人间绝色,竟至于一时间搜罗的语言不足以形容他的美貌,恨不得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上,可惜词穷意难尽,书到用时方恨少。

  谷穗实在不知道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还有英雄之色。她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他还在那里。

  他伸出手,拿下谷穗的双手,一抹笑容从他嘴角荡开。谷穗竟瞧的痴了,真可谓令日月羞颜。

  方才那个帮嘟嘟的小家伙伸出手来,喊“娘亲,抱抱。”

  谷穗惊愕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我不是你娘亲。”

  抱着小家伙的那个约莫十一二岁着青衣的男孩,也是大张着嘴巴合不拢了,惊愕盯着谷穗。

  谷穗有点搞不清状况,拍了拍脸,自言自语道:我可没定制家庭套餐。又拍了拍脑袋:冷静,冷静。

  睁眼一看,这张逆天的脸还在,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居然是真的。

  “你还好吗?”他声音低沉,像在凌晨两三点钟,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听到的主播沙哑略带性感的嗓音。

  “这是哪儿?”

  “我家。”

  “你家是哪儿?”

  “城外,林家庄。”

  “我为什么在这儿?”

  “我打猎误伤了你,你晕了,就被带回来了。”

  谷穗理了一下,确实是。看着这张让人呼吸急促的脸,问道,“我的不尘呢?”

  “不尘?”

  “马儿。”

  “马棚里,已经喂饱了。”

  “那谢谢了,我走先”,腿却被一个软乎乎的家伙抱住了,“娘亲,你不要我了么?”

  谷穗看他哭的泪人一般,不忍心,蹲下来,擦了擦他的眼泪,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有胡子,不是娘亲。”

  “娘亲,你没有胡子。”

  谷穗慌乱地摸出手机,在屏幕上照了照,确是被蹭掉了。

  那男子笑道,“是孩子们看你脏了,给洗的。”

  谷穗看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纵然做错了事情,也是生气不来,更何况人家救了自己。只得说道,“乖,不要哭了,你也是小男子汉是不是,要坚强,收。”

  那孩子真的收住眼泪。

  “你再仔细瞧瞧,你认错了,我真不是你娘亲。”

  “你就是娘亲!板凳做错事了么?娘亲都不要我了。”

  谷穗看他委屈的小脸,“不哭啊,没做错。”只好抱着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把塞给了对面的美男子,“你的那个什么,想抱抱你”,麻利的溜了。

  她又想到自己没有了胡子,跑回来,扯着他问,“厨房在哪儿?”

  男子指了指左边的农舍,谷穗进厨房,手伸进锅底,蹭了下,摸了两撇胡子,留下那目瞪口呆的一大三小。

  那个胖嘟嘟的唤作‘板凳’的小家伙,颠颠的赶了上来,扑在谷穗的腿上,一把抱住。

  谷穗冲那个美丽的男子使了眼色,示意要他抱走这个软软的小子。

  三人站成了一道静止的风景线,一动不动。

  那软软的小子说道,“娘亲,你在玩捉迷藏么?”

  谷穗嘴角抽动,干笑着说道,“是啊,该你藏了。”

  板凳颠颠的跑了,嘴里说着不准偷看。

  谷穗趁机溜了,又想着,你这样欺骗一个小孩子好吗?她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来了,转头看见那美男子正望着自己,脸色一片凄楚。

  谷穗不忍,说道,“你别这么看啊,我又不是他娘,你把他娘找回来不就结了。”

  他眼神掩不住有些落寞,谷穗自觉失言。

  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小女孩,约莫十来岁的样子,拿了一幅画,唰地在谷穗面前展开,“看!这是我娘。”

  谷穗看着画,怔怔的说不出话,真真形似的很。

  小女孩咬了咬着嘴唇,怯怯地说道,“可不可以做我们娘亲?就一会儿。”

  谷穗看着她眼泪快滚出来了,脱口而出可以。

  小女孩抬起头来,一脸的惊喜。

  谷穗好想抽自己大耳刮子,总不能食言而肥,对着美男子说道,“我就待一会儿。”

  原来这美男子竟是狄青,谷穗想大发了,竟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狄青,现在军队当个小兵,驻守太原。家里有几亩薄田,又有些许兵响,日子总还过得去。

  这个大些的孩子叫狄咏,狄星是次女,最小的就是板凳,今年不到五岁,这三个均是妻子刘氏所出,刘氏已经病逝半年了。填房李氏生了一双儿,狄仲,狄原。

  李氏带着孩子去了娘家,方才回了来。这李氏长的清秀美丽,犹如雏菊般安静。饶是平日里劳作,指节粗大。见到陌生的男子,手足无措。她沏了茶,低着头送过来。

  谷穗喝吃了一口,莴苣芹菜芝麻,吐不得,硬吞了下去。

  李氏进了里间,听板凳‘娘亲娘亲’的喊着,悄悄的掀起帘子,瞧了去。这才瞧清楚,当真吓了一跳,这和去了的刘姐姐长的好生相似,只是神韵不同。

  狄青本不善于言辞,又见和妻子长的这般相像,感觉却又如此不同,心里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坐了半晌,竟没说几句话。

  两人默默的用了茶点,孩子们围坐在谷穗身边,缠着听故事。

  谷穗搂着孩子们,“好吧,但是我有个要求。”

  “娘亲要我做什么,我都乖乖的”,板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那可太好了,就你们啊,喊我娘舅,不能喊我娘亲,我是男的啊,娘舅才是男的。”

  板凳垂下眼帘,又要抹泪。

  “好,好,要不喊亲亲?”

  “亲亲!”板凳破涕为笑,奶声奶气地叫了声。

  “今天,亲亲给你讲讲哪吒闹海。话说这哪吒头戴乾坤圈,臂绕混天绫,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把龙宫搅的东倒西歪,摇摇欲坠。老龙王出去巡游了,可是老龙王第三个儿子,也就是三太子敖丙,来气了,调集虾兵蟹将兵,和哪吒打了起来,却被哪吒抽了龙筋,死了……”

  咏儿问道,“哪吒为什么打死龙王三太子?”

  谷穗说道,“问的好,一是哪吒手里的兵器太厉害,哪吒还没学会用。二是哪吒脾气急躁,做事不三思后行。”

  咏儿点了点头。

  “要说哪吒为何暴脾气,要从哪吒的老爸说起。”

  “娘亲,什么是老爸?”

  “亲亲!”星儿纠正弟弟说。

  “就是爹爹,哪吒出生的时候是个圆圆的蛋,哪吒的爹说他是妖怪,一刀砍了下去,却跳出来个娃娃,这个娃娃已经会说话走路了,哪吒他爹更加认定他是个妖怪,老想杀了他。”

  板凳说“娘亲……”

  “亲亲!”

  “亲亲,哪吒好可怜,我们把他接过来好么?”

  星儿急急的问道,“哪吒是妖怪吗?”

  谷穗笑道,“当然不是妖怪,我们呢也不用接他来了,因为哪吒最后锻炼成一个很棒的小孩。”

  “亲亲,哪吒为什么是个蛋呢?”

  “人类在很久以前也就是个蛋,那是返祖,不是妖怪。”

  谷穗说的是口干舌燥,孩子们听的意犹未尽。板凳又问道,“娘亲……”

  “是亲亲!”星儿打断板凳。

  “亲亲,哪吒住在哪里?”

  谷穗指了指天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颗星。”

  星儿问道,“娘亲也去哪儿了么?”

  “你们的娘亲就在上面看着你们。”

  星儿指着织女星,“我看到了,那颗最亮的就是娘亲的。”

  板凳已经在怀里睡着了,谷穗催促着孩子们回去睡觉。抱着板凳的手已经麻了,后面一双大手伸了过来,谷穗看到了狄青,朦胧的月色下看到他星眸一样的眼睛,也不知他在身后站了多久。

  狄青送谷穗回去,丫头们已掌着灯笼,在角门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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