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沧太后寿宴,乃天下盛事。提早半年开始着手筹备,各国使臣陆续赶来西沧京师。
赦免的圣旨很早就传了过去,承罗逸的马车一路龟速前行,派遣来伺候的侍女和护卫全纷纷被责骂到仓皇作鸟兽散,癫王的名声私下传得更甚从前,那些跑回去的侍女和护卫谁也不会真正怪罪责罚,只会同情他们的遭遇。
路上,留央劝诫过承罗逸,此番行事作风并不妥当,她现在体力比以前好多了,能费些精力做张长久戴着的面皮,不必如以前草草了事,频繁更换蚕丝面皮。若是他名声一直这般狼藉,即便有太后在,也很容易落人话柄,无形中得罪人。宫廷本就多是非,那里稍微手腕一动,牵扯进去即是危险。位阶低,若是得了机会欺凌,便能将人千刀万剐了。
“央儿多虑,我不进取什么高位,与人无害。再说,母后在,天大的事,都会过去。”承罗逸信心满满道,“还有,你那没心没肺的话,真伤我心,为了你,我才扮黑脸将他们统统赶走的。”
央儿埋头摆弄着蚕丝,回应道:“你母后的诞辰,你自己赶回来便是,何必带着我和老贺两个拖油瓶。”
“带你们来,自有我的理由。别不识好歹,宫里珍贵的药材多,你能恢复快些。”承罗逸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实则,他想求娶她,恨不得时刻都黏着。
“你的好意,心领了。我和老贺就不随你入宫了,随便将我们安置在客栈即可。”留央恳切说道。
“跟着我落脚,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药材也是顶好的,住什么破店。”
“病恹恹的模样去寿宴觉着晦气,你还是饶了我吧。”
“那我们寻个店落脚,将你养红润些再赶路。”承罗逸温柔回道,铁了心要将心爱的姑娘带去母后寿宴。
这停停歇歇的三人,好不惬意。
那厢的老母亲,望穿秋水,盼星星盼月亮,日夜盼儿归,天天望着宫门外,翘首以盼。
益王赶来得正好,恰好在寿诞前一天到来。
老太后那是欢喜得热泪不止,连连感叹道:“归来就好,归来就好”。接风洗尘,拉着儿子问长问短,生怕路上遭了罪。
膳后,留央随着宫女早早领去下榻的宫所。老贺忙着捣药炼制药丸。
久别,如今的重逢则是最大的喜悦,母子俩叙着太多的话。
聊着聊着,不由说道了带来的女子。
“你打算将带来的女子如何安置?纳妾?”太后关心地问着,她看得出儿子眼中的情义。
“儿臣想以正妃之名娶她。”承罗逸说得轻松。
老太后目光深邃起来,不由地道:“阿逸年岁不小了,办事怎还如此轻浮。你和她是如何相识?她是何出身门第?还有你之前娶的女人,宗室那边怎么交代?”
“儿臣和她的事说来话长,等寿诞结束,定当原原本本告诉母后,至于宗室那边,母后一定有办法。”承罗逸十足底气道。
什么窟窿都是阿娘补,一回来就带来一个天大的窟窿,活活一个大孽子,可谁让他是自己心疼地儿。
太后突然头疼,道:“待到宴后,看看你皇兄什么态度。”
太后知晓儿子秉性习气,不得不再申明:“你呀,寿诞上千万不要胡来!不要随便与人置气!你这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若是明天不舒服,就早些退下。”
“母后尽管放心,儿臣记下了。定不会在母后寿诞出什么差池。”承罗逸保证道。
千保证万保证,都不如为博红颜笑。
太后寿诞,来者都是非富即贵,富则是极富,贵则是显贵,场面盛大。即便是歌舞乐曲,那是精心编排,庄重美妙绝伦。难得一见。各国使臣定会献上珍宝佳物,世间也是少有之物。
寿诞所用器皿用具,皆是精心打造,所食美味佳肴,更是精心制作。
承罗逸当然是想带着留央见识一番,实则是一刻都不分离地黏着佳人作伴。又不能给母后寿诞添乱,于是,自作聪明硬拉着留央以宫女身份相随在身侧。
癫王啊,一出现在宫廷之中,表面上,众人客客气气,隐隐之中,保持着相当的安全距离。
留央亦步亦趋,不敢相离。
卢小豆看着益王身旁的宫女,且是个生面孔,此等靠近相随,真不要命,看着也确实有点意思。不由着走近益王二人身边,迎着笑脸,相拜,道:“益王有礼了。”
承罗逸回道:“卢大人有礼。”
本来无甚交情,互道有礼,就各自走人,偏生卢小豆拉了拉留央衣袖,眼神疯狂示意宫女跟益王稍稍远些。
“大人是何意?”留央故意压着嗓子。
卢小豆被宫女这样一说,反而显得举动轻佻,礼度率略,不由干笑道:“都怪这腰带,不小心勾住了,勾住了,勾住了。实在失礼。”
留央看着小豆再三重申的模样,捂着嘴笑道:“卢大人一说,腰带上的豹子真是好看。”
卢小豆素来对于闲事出奇的爱管,看来是改不了。留央禁不住逗一逗故人。
卢小豆被弄得脸红耳赤。
承罗逸却一言不发。其实当卢小豆走过去时,留央已给了罗逸一个眼神。
这一切却被收在高处站立的杨三大人眼底,人精一样的人,发现自己的兄弟被益王和旁边的婢女算计了。爱玩的心还是深藏着,必须给自己的好兄弟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