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听令正要去叫,却被那丫鬟抱住了腿。
“二姑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嚼姑娘们的舌根了!求二姑娘放奴婢一马吧!求您了!”
都知道二姑娘心软,又和颜悦色的、从不苛待下人,有时还会跟仆人们没心没肺地打打闹闹。
双儿这会子瞄了二姑娘一眼,谁知二姑娘下巴一抬,竟没有理会这小丫鬟的哭闹。她也只好狠心扒拉开她的禁锢,转身去将院里的老妈子寻了过来。
“不知二姑娘是有什么吩咐呢?”那老妈子姓张,也算是府里的老奴了,平日里就管着前院的杂物活,有时也常去小厨房送些食材,跟二姑娘也算是熟络。这不,张口又问了二姑娘一句:“老奴家里前些日子刚挖了一批菌菇,二姑娘要是缺,我改明儿就让他们送过来!”
可感情里最怕的是自以为是的熟络。
“张妈子,我瞧你平日里也是知礼守礼的,还以为是这丫头自己长歪了嘴、乱嚼舌根子!没成想……”
月白越说越看不惯这前院仆人的作派,赶紧让其他小厮将苏梅给叫过来问事。那张妈子一看泼辣不讨好的苏梅要来,连忙朝二姑娘请罪道:“二姑娘,是老奴教导无方!求二姑娘饶命!老奴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们!”
“你身为前院的管事妈妈,而前院又更是司马府的脸面!日常待人接物的,让人瞧了去、听了去,还不得笑话死咱这司马府来!”
见那老妈子想过来拽自己的袖子,月白道完,索性将袖子一甩,拂去了她的手。
“老奴错了,求二姑娘饶命!”张妈子脸上表情一滞,随后将鼻子眼睛一皱,挤出眼泪来。
“饶命?我何时讨过你们的命?”月白轻哼一笑,不知不觉也有了些许清浅格格训人的模样来。而后继续道:“张妈子,我看你这管事妈妈的位子要空出人了!”
“二…二姑娘,求二姑娘开恩呐!我家里还有孤儿寡女要养!不能开了老奴啊!”那张妈子心下一惊,连忙更倍求饶起来。
“可发你工钱给你安排的活,你不也没干好不是?怎的?难道是主子们不讲理,要怪主子们?”
月白低头瞧了这前院一眼,不知何时,周遭五六个小厮、丫鬟们的都跪了下来,各个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不是……哪敢呢?”那张妈子答。
“那就是了!自己的差事没干好那便是错!错了就该罚!”
月白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兴许是从机关宅院出来窝了一肚子气,现下哗啦啦地说了出来,还用了平时都不敢用的声量。但怎么罚,还得等苏梅来了才行。另外,碍于府上有贵客,月白最后还是让他们都站了起来。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左右也不是你们手脚的错!”
可众人哪里敢起身呢?还是抿着嘴垂个脑袋在那里好生跪着。
月白扫了一眼那几个绑着大红花的箱子,又吩咐了他们道:“起来吧,府上还有客呢,让人瞧见了岂不笑话?”
话罢,面前那些仆人才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正好二姑娘瞧见苏梅了,连忙把她招呼到身边,还没问她只听得苏梅拿了帕子跟自己耳语道:“二姑娘,陈家公子来了,搬了几个大箱子过来,也不知是何意!”
“这事我晓得了。这不,正训这些乱嚼舌根子的丫鬟呢!”未待二姑娘说完话,就见苏梅的眉毛立了起来,张口就要训诫那些人。好在二姑娘连忙伸手将她拦住了。
“苏梅,你且先告诉我,爹爹跟母亲的态度为何?可有什么吩咐?我阿姊呢?蓝沁可有寻过我?”月白问。
“老爷跟夫人还没有什么吩咐。大姑娘知道你去晁老太爷院里去玩了,也没派蓝沁姐姐过来寻二姑娘。”苏梅答。
这下,月白才稍微将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几颗。随后转身吩咐那些前院的仆人们道:“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可得给我记牢了!主子们还没敲定的事,哪有你们可以置喙的地儿?那个丫鬟还有你张妈子,今日就先饶了你们,扣一半月俸作罚,若有下次,直接将你们辇出府去!”
“诶!谢二姑娘饶命!”张妈子连忙道,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也不知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见他们应下了,月白这才往里走去,谁知在拐角处碰到了教习嬷嬷,将月白吓了好大一跳!
这个嬷嬷走路跟猫儿一样,总是在府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怕是在这处已经看了好些时候了,月白心想,但还是赶紧向嬷嬷行礼问安。
“二姑娘也安。”嬷嬷也回礼道。
见她不愿多说的样子,月白只好盈盈一笑先行离去。教习嬷嬷在背后打量了二姑娘几眼,随后也转身回了大姑娘的闺阁处。
来福在外还没回来,只有苏梅和双儿在一旁跟着,等到了正堂门口,月白才将双儿打发了过去照顾缱绻,自个儿则领着苏梅去侧室听了墙角。
“我见二姑娘今日好生威风,当真有了姑娘的样子!恍惚间竟觉得还有些当家主母的风范来!”苏梅倚在二姑娘的肩膀上打趣她,弄得月白回头打了一下苏梅的手背。
结果苏梅装腔作势要嚷嚷,忙被月白给摁住还捂了嘴。
“嘘。别说话,不然听不清爹爹说什么。”月白小声说道。那音量小的惊人,苏梅只能通过二姑娘的口型猜个大概。
半晌,只听得有斟茶倒水的声响。这才模模糊糊听见陈千钧夸了自家爹爹的一句好来。
“温大人谦虚了。我前几日从中州来,王大人还托我向大人问安、恭喜呢!”
相对比下,爹爹的声音就浑厚许多,不用费劲也能听到。
“陈公子有礼了!待陈公子办完差事路过中州时,也代温某问王兄一句安!”
月白有些狐疑,听这架势莫非两人刚刚见面说话?
“苏梅,爹爹这是刚回来同他讲话?”
“箱子是随陈公子抬进府的,不过陈公子没下马而是先回了。左右也是姑娘刚回来前,老爷和陈公子一同进了府。”苏梅答。
月白想不通,想不通这一桩桩的事来。
“这时候掐得也太准了些。莫非去了爹爹当值的宅院那头去?真的是奇了怪了,要送礼便送礼!要贺礼便贺礼!扯什么大红花呢!白白让人想歪了去!”她说。
“是呀,箱子送来时,我都差点以为有谁要上门提亲来的!”苏梅道。
“这个陈千钧,真不是个省油的玩意儿来!”月白越说越气,转身还吩咐了苏梅一句:“苏梅,你去看看来福那小子回来了没?若回来了,叫到我跟前来,问他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