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白却发了梦魇半夜从床上惊醒坐起了。
“苏梅!苏梅!”
她一声声叫着,静悄悄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声音,不一小会儿就传来了苏梅的回话。
“二姑娘怎的了?做噩梦了?”苏梅问。
月白这才放下心来,将苏梅一把拽过来,像孩子似的黏在她身上。
“是做什么梦了?”苏梅又问。
“有人要杀我…一直追着我跑……”月白一边说着,一边又往苏梅的怀里缩了几分脖子。
“何人要杀姑娘呢?”苏梅笑了,忙伸出手来安抚她。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苏梅,我好害怕啊!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梦里那人把我的心事全说了出来!还不停的地威胁我,说要把我的亲人都杀掉…说了缱绻的名字,连春樱的也说了……我还听得他说了楚小爷,可这跟楚小爷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问。
“兴许是白天里姑娘被小郡爷的伤势给吓着了罢。毕竟被铁钩子钩破了血肉,看起来十分瘆人!”苏梅继续安抚道。
“……兴许是吧,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如此瘆人的伤呢……”月白一下子消了慌张,摊在苏梅身上有气无力地叹道:“小郡爷该有多疼啊,明明都被药酒辣得眼睛都红了,可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苏梅你说,会是何人伤着小郡爷了呢?”
苏梅听了此话,想了一想道:“咱大昌哪里有人用铁钩子打架的,看样子跟之前在庙里遇到的南蛮外族用的器具很像嘛!不过他们最常用的还是大铁刀来着!”
可二姑娘却有些不认同。
“都这节骨眼了,连他们少主都被秋后问斩了。还想蹦哒吗?还能蹦哒起来吗?最近云州来往的人太多了,会不会也有其他人来搞事呢?会不会是什么戎狄之族打着南蛮的旗号来搅浑池水?”
“姑娘说的是。不过要照姑娘这么说,云州城现在岂不是危险重重了?”苏梅脑袋转得快,立马问了出来。
谁知二姑娘却盘腿一坐,而后一拍脑袋,当即就站了起来。
“呀!我还没想到这儿呢!那赶紧逃命去吧!我去叫爹爹,你去告诉阿姊去!快些,咱快些走!”
“姑…姑娘,怎么可能逃呢?老爷可是云州司马!您可是司马见的二姑娘!怎么可能弃百姓于不顾呢?”苏梅忙道,伸手将二姑娘又拉了回来。
“哎,”月白一个叹气则又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了,“所以说当官的最累人了。当好官更累,还不能临阵脱逃!”
“怎的,二姑娘还不想当好官呐?”苏梅当即就打趣她道,可见二姑娘没了兴致转而又问了她小郡爷的事说:“小郡爷白天里怎么会伤着了呢?他一个王孙公子的,不会跟贼人面对面的交锋啊!”
“我也不知其中缘由,只晓得小郡爷到那军机宅院处谋了职位,随着姜小爷一块处理起祝陵城的安防了。”二姑娘道,然后顺势将苏梅拉着,一起躺下。
“安防呐,怪不得会被铁钩子给划了呢……”苏梅点点头,而后嘱咐二姑娘道:“那姑娘咱近日就别出门为好,采买什么的全打发了来福去吧!”
春夏交际、正是玩心四起的月白怎会同意。只见她连忙点头糊弄了过去,可话里却还是在跟丫鬟耍嘴贫。
“苏梅,今儿夜里,你就负责给我暖床吧!”
“切,姑娘分明就是胆小!天气又不冷,哪里还要暖床呢?”苏梅拆穿了二姑娘的谎话。但她还是听命,同二姑娘一起睡了一夜。
事实果真如月白跟苏梅猜测那样,近日来不仅仅是祝陵城,就连整个云州的安防都严了三倍左右。可姜堰之还是不放心,白天、夜晚又分别加了六队人马按时巡逻,还给司马府这边加派了两小队兵力、加紧巡逻,守好司马大人的安危。
自然,事情到了节骨眼上,温钊仁对待儿女们的规矩也严了起来,首当其冲就是薅了月白可以出府的自由权,好让她可以做饭烧菜,然后让自己带去祝陵府好生炫耀一番。
真是虚伪的大人!
哼!最讨厌爹爹这样了!
月白熬着鲜肉粥,一脸的鄙夷。她这性子,就算是要关上一两个时辰,那她也定会出去活动上三刻的筋骨来!
被关起来罚禁足什么的最讨厌了!纵然她知道这是在为自己好,可这心里头吧,又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这个女主的作精身份!
所以她换上了丫鬟的行头,“威胁”来福一同去采买了食材。只可惜她相貌平平,褪去姑娘的衣装后,即使站在街头做些奇奇怪怪的姿势也只会被当作背景墙来。
她就一比路人还路人的路人!
就算祝陵城里埋着众多乱贼的眼线,月白就不信这些人的眼里还能自带火眼金睛、将她这沧海一粟给挑起来!
不知为何,她小胸脯里扬起一丝丝的小骄傲。
哼!她今天就偏要挑战极限!
若是真被人瞧出来了,那她就算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把这人的脑袋给救下来!绝对的,不是聪明绝顶、打探清晰,就是运气极好、眼光极差!
呸!怎么能骂自己呢!
月白心里想着,嘴上连忙呸呸呸,弄得一旁的来福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姑娘这是怎么了?嘴里飞进虫子了?”
“呸,你才飞进虫子了呢!”月白反驳。
“那姑娘呸呸呸干嘛?”来福说着,还停下来学了月白的模样装腔作势了一番。
“不关你的事!”
月白捂着肚子咯咯笑了,连手里的筐子都在随着笑声律动。
来福听后自是又嘟起小嘴、同姑娘撒娇起来。
“二姑娘您今日要出门我也都应您了,怎么还让我又提了鲜竹沥跟药材包呢?您该不会是想去见那楚小爷吧?”
月白听了刚要反驳,却被嘴快的来福的截了话。
“姑娘您不能去!您今日的打扮哪里能让他人知道呢?况且你要是能同楚小爷说了话,那才真是奇怪了呢!”
“成成成!不见不说话,那好歹东西得送过去吧,提都提出来了!”月白生气一跺脚,只好在嘴里嘀咕道:“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让我同人说说话……”
“姑娘要想说话,来福跟你说!保证绝不让姑娘的耳朵或者嘴有一个闲着!”
“想的美吧你,我才没有什么想跟你说呢!哼,懒得理你!”
月白吃了瘪,心里正是难受得紧。话里话外不免对来福小可怜夹了大炮火铳的。
“那姑娘,咱可说好了,将东西放过去咱就走。绝对不能同楚小爷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念叨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月白听得心烦,提着筐子就往楚小爷当值的地方走。身后的来福这才注意到什么,连忙跟上去问着二姑娘道:“姑娘,你哪里打听的楚小爷当值的地方啊?”
“我打听来的便就是知道了,你何故知道我从哪里打听的来呢?”
“姑娘,您要再这样,来福下次绝对不同意带你出府了!”
“哎呀成成成,小郡爷跟我说的!成了吧!”月白一摊手,只好全盘被迫和出。
“这才对嘛姑娘!一块出府都是冒着危险的,哪里还能藏着掖着不说实话呢?有秘密不说,岂不是自找麻烦?”来福一脸狗腿子的跟上去。
“得了,我瞅你是块当兵的好料子,不如跟楚小爷说说,把你招进去?”二姑娘则一脸嫌弃地侧目而视。
“嘿,这大可不必。小的还想再跟姑娘几年呢!”
就这么一路你来我往相互怼着就到了楚析当值的钟楚亭。
这钟楚亭虽说是个亭子,但却是个可以俯视半个祝陵城的四大高亭之一。姜堰之管安防,楚析管的就是监管。眼下他正站在亭子上密切注视着太子马车途径之路上各色行人的一举一动。
正巧马车按计划好的时间入城,往东阳大道的方向驶去;而二姑娘跟来福也送了东西到当值的小厮手上,正要从途径东阳大道回府。
好巧不巧就这么撞上了。
马车急行驶过,二姑娘险些没躲开被来福侧身护了一下。眨眼的一瞬,一只箭簇就从月白的耳边呼啸而过,直直往马车里的人射去。
只听得来福同护送马车的小厮一同喊着“小心!”不过那些小厮喊的尊称却是“太子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