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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名震东宫

将女神医 君生半夏 5098 2024-07-11 19:29

  闻名遐迩的玄圃,乃是东宫的后花园,建于隆昌初年。这座满富奇花异草山水亭榭的园林,是大宁太子宁瑄钟爱之地,他常常约上官家子弟,或是文人雅士,游园赏景,泛舟游湖。

  近来,太子很是烦恼,他的东宫里天天都是孩子的啼哭声,刚满周岁的小皇孙因身染怪疾哭闹不止,扰得他心神不宁,完全没了往日的雅兴。

  昨日,凌王回京任职,派人送来礼物慰问,很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这位三弟是出了名的人缘差,从不与他们这些兄弟来往走动,这次能够主动示好,也是难得。

  太子认为自己作为兄长,又是储君,理应宽和大度,尽力拉近手足之间的感情。况且,父王如今对他颇为器重,朝政之事也多交于他打理,如此一来,他就更应促就兄友弟恭宗室友好的场面,让父王更加放心才是。于是,他今日特地在玄圃设宴,邀了在京的几位弟弟与宗亲同辈,一来聊表兄弟友爱,二来也让自己散散心。

  一早,太子就听说今日他的岳母王夫人将会入宫,并带来一位民间大夫。太子对此不以为然,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民间大夫又能如何呢?

  巳时过半,王夫人当真带着一对布衣父女来到东宫。只见那父女二人,一个是灰袍肃面的中年男子,一个是纤瘦水灵的妙龄少女。

  王夫人指着那男子,对太子与太子妃道:“正是这位秦大夫治好了芸娘的痹证。”

  芸娘,乃是太子妃的乳娘,日前回老家的村子探亲时,因双腿痹证复发,痛不能行,跌倒在地,幸被一游医所救,施针两日疼痛大减。念及小皇孙的怪病至今未除,芸娘便向王夫人推荐了此医。

  太子打量了两眼,见那父女二人很是寻常,粗衣布衫与富丽堂皇的东宫相比,显得有些寒酸,嘴角微微一撇,心里就更不抱什么希望了。

  然而,对于初为人母的太子妃而言,任何一丝可能都是希望,都不能轻易放过。她看了看怀里的小皇孙,满怀期待地对那父女二人道:“秦大夫,小皇孙的病,还请多费心了。”

  秦越父女二人颔首回了礼。那日,他们一时心善救治了芸娘,芸娘说有一家亲戚的幼儿患病,恳求秦越相救。秦越推辞不过,只道是为一个大户人家看病,万万没想到竟是大宁的皇家!

  秦越走上前,以拇指探了探小皇孙的脉象,看了看舌象,又以右手打起响指逗引着。

  那小皇孙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那双眼睛好奇地盯着秦越的手指,似乎想要抬手去抓,然而仅是稍稍动了动,却是不能抬起。小皇孙有些焦急,哼哼唧唧地扭动着身子,却依然抬不起手来。秦越又逗引他抬腿,一样的软绵无力。小皇孙忽然哭嚎起来,连哭声都有气无力,听来十分可怜。

  秦越的眉头皱了起来,神情凝重,沉声问道:“何时开始发病的?可有什么诱因?”

  太子妃用锦帕拭着泪,一边说道:“半个多月前,小皇孙突发高烧,退烧后便出现手脚无力的情形。为小皇孙诊治过的几位太医都在这里,秦大夫可直接询问。”

  秦越转身向一旁的几位太医拱了拱手,而后询问了初病情形及后来的病情转化。

  其中,擅长少小科的严太医说道:“小皇孙初起发热呕泻,舌红苔白脉数,乃外感风热湿邪,邪犯肺胃所致。治以葛根黄芩黄连汤,解表清热,疏风利湿。当日两剂后,热势稍减,然而次日却又反复,舌质红绛苔黄,且出现抽搐惊厥之状,应为火热化痰内入营血。于是治以清热凉血平肝熄风,三剂后热势消退,未再复发。”顿了顿,又道:“几日后,太子妃发现小皇孙四肢无力。经诊,乃是邪滞经络所致,治以清热化湿舒通经络,然而收效甚微。”

  “分明已是虚证,却还以实证来治,能见好吗?”另一位擅长体疗的陈太医持相反意见,“小皇孙乃是早产儿,先天禀赋不足,气血亏虚,又经几日高热少食,更伤津液阴血,筋脉失于濡养,故而抬举无力。”

  严太医反驳道:“那为何按照你的方子也不见效呢?”

  陈太医不服气道:“那是因为虚症难治,只服用了三日,药效尚未显露就换方了。”

  擅长针灸的李太医打岔道:“要我说啊,脾主四肢肌肉,分明就是脾脏虚弱......”

  “李太医,你针了几日的足太阴脾经,不也没见效吗?”陈太医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李太医的话,大家的治法都不见效,似乎这样就不会凸显他的无能了。

  李太医是个薄脸皮急脾气,被陈太医当众否定,骤然红了脸,然而太子跟前又不便发作,只得忍着怒气说道:“方才你也说了虚症难治,那岂是几针就能治好的?再说了,你二位的内服治法意见相左,虚实都没分清楚,难保辨证有误起了反效。”

  话音刚落,立刻招来二人的不满,“哎,李太医,你这话什么意思?话可不能乱说!”

  李太医方才那话,实在是得罪人,药方不见效倒也罢了,但若是起了反效加重了小皇孙的病情,搞不好就是个谋害皇孙的重罪,这罪名谁也担待不起!

  “乱说?是我乱说,还是你们乱说?你们倒是先统一意见,到底是邪滞经络,还是气血亏虚?”李太医以一敌二,倒也不甘示弱。

  严陈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让步妥协,只听陈太医道:“林太医不是说了吗?许是虚实夹杂,二者兼有。”

  他口中的林太医,自然就是太医令林谦和了。那时严太医的方子不见效,陈李二位太医分别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林谦和一时也无明确诊断,便说了一句谁也不怎么得罪的话“此病病机复杂,或许兼而有之”。于是,同时采用了陈李二人的法子,先试几日观效如何再说。随后,宁帝因迁墓一事旧病复发,卧榻数日,林谦和一直守在西殿,不得分身,今日也就没有过来。

  此时,三位太医相争不下,个个面红脖子粗的。在他们的争执声中,太子阴沉着脸,太子妃满面愁容,王夫人则是茫然无措,秦伊却暗自好笑,秦越则安静地站在一边,低头盯着地上,眼神放空,似在走神儿。

  “我说,三位太医,三位太医!”太子终于出声打断三人,“我们还是先听听秦大夫有何高见吧!”

  三人这才安静下来,吹胡子瞪眼地看向秦越,心想一个江湖郎中能有什么高见?秦越恍若未闻,依旧盯着地上,也不知这东宫的地板有什么吸引人之处。

  秦伊轻轻拉了拉秦越的衣袖,秦越这才回过神来,迟钝地发觉三人的争执已告一段落,低低地长舒了一口气,那神情似乎在说“我的天啊,终于吵完了”。

  “秦大夫,你有何高见啊?”太子问道。

  秦越一一看过三位太医,想了想,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众人看得迷糊,不知究竟谁是对,谁又是不对?

  太子心里暗笑,你就装吧,说不出吧?即便太医所治无效,但好歹各有一番见解,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点头摇头这般糊弄。一边想着,一边瞟了一眼王夫人,这人毕竟是他岳母请来的,也不便直说是个庸医,于是再次笑道:“我说秦大夫啊,你究竟有何高见啊?”

  秦越终于开口道:“此病,病机复杂,或许虚实兼有。”

  太子一听,这不就是林太医的原话嘛,这庸医虽没什么医术,人云亦云的本事倒是不错。

  李太医也道:“这不等于没说嘛。”

  “就是,我们方才都说过了。”严陈二人也跟着附和。

  王夫人有些挂不住面子,连忙道:“秦大夫,你,你把话说清楚了,怎么个虚实兼有?你不是会扎针吗?要不你给扎两针试试?”

  “是啊,秦大夫。”太子妃语带哽咽道,“小皇孙还这么小,若是以后不能动弹,岂不成了废人?你有何看法只管道来,若是有理,我们不妨一试。”

  秦越本有些犹豫,他不想在宫中出风头,更不想得罪这些太医,但皇孙年幼,实在可怜,身为医者应当无私无畏尽心尽力才是。思及此,他叹了一声,一反方才的犹豫,果断道:“在下拙见,此病乃是小儿痿证。初因感受风热暑湿时邪,邪客经络所致。随着医治,邪气虽去,正气耗伤,运血无力,肢体失养痿软,神倦乏力,面色无华,舌紫暗,苔薄白。因此,此时应是气虚血滞之证。”

  “气虚血滞?”

  众人大出意料,太医们可没一个提到是气虚血滞,秦越却另辟蹊径,提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见解,但见他解释得头头是道,语气又是那般自信坚定,不由得让人信了几分。

  “不错,正是气虚血滞。”秦越笃定道,“在下曾在民间见过几例类似病症,小儿于高热后出现肢体痿软,常常致残致畸,影响终生。在下经反复尝试琢磨,才得些许浅识,但也不能确保治愈。”

  “秦大夫治过此病?那可太好了!”太子妃与王夫人一听大喜。

  太子却是将信将疑,“那么秦大夫认为当如何医治?”

  秦越沉思片刻道:“《内经》有云,治痿独取阳明,在下认为应当以手足阳明经穴为主,可取穴大椎、肩髃、曲池、合谷、三间、二间、肾俞、环跳、阳陵泉、足三里、解溪、内庭、陷谷。至于内服方药,当以补气活血通络为主。”

  他这番话,作为外行的太子压根儿听不懂,只得看向三位太医。只见三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住地点着头。

  太子心中一惊,难道还真被他说中了?忙问道:“秦大夫所言,三位太医认为如何?”

  三人彼此看了看,商议了一番,一起说道:“我等认为秦大夫所言颇有道理,大可试上一试。”

  太子惊讶地望着秦越,他起初以为这是个庸医,连基本的医理都不懂,没想到却是真人不露相,当即面露喜色,请秦越着手医治。

  秦越只道出治则,却说由三位太医亲自施治为妥。太子以为他行医谨慎,怕小皇孙有所闪失,倒也没有勉强,只令严陈二位太医拟定方子,又让李太医按照他所言立刻取穴施针。

  李太医谨慎小心地施完针,小皇孙却哭闹不止。这时,秦越又打起了响指。这小皇孙倒也好逗,秦越打了几个响指,他便渐渐停止了哭泣,眼泪汪汪地盯着秦越的手指。太子对秦越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这一屋子人都没法哄住小皇孙,偏偏他可以,这不是本事是什么?

  秦越见小皇孙不哭了,一边继续打着响指,一边在嘴里发出“嗒嗒”的声音,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小皇孙竟被他给逗乐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想跟他说话。秦伊在一旁看得纳闷,一般人看见他爹都觉得不易亲近,这小皇孙倒是不怕她爹。接着,就见小皇孙忽然抬起了右手,而后又快速落了下来,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对众人来说却是天大的惊喜!

  “抬起来了,抬起来了!秦大夫真乃神医也!”

  太子妃与王夫人掩口而泣。太子则是满脸的喜悦与信服,此时再细细打量秦越,哪里像是庸医,分明就是个神医嘛!

  秦伊满脸崇拜地望着她爹,圣手即便不出手,出出口那也是盖世无双的!

  太子的眼神忽然落在秦伊身上,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你,你,”想了一想,惊讶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九泉山庄里的那位医女吗?”

  秦伊点头道:“正是民女。”

  太子一拍大腿,赞叹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这时,太子中庶子何长明匆忙而入,他方才听闻有一对秦氏父女入宫行医,惊疑之下,慌忙前来确认。刚刚走入内殿,就听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道“正是民女”,心中不禁大喜,走上前来,惊喜地望着二人道:“秦大夫,伊妹,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何二郎主?”二人见到他,也很是惊讶。

  “怎么?何大人认识秦大夫?”太子问道。

  何长明见已掩饰不住,便将秦越为子钰治病,而后在离京途中被人劫杀的事情告诉了太子。父女二人这才知道他们被劫杀一事竟告到了丹阳尹府,还连累了众人为他们担忧不已。

  “子钰竟是秦大夫所救?秦大夫真可谓是华佗再世啊!”太子惊喜道。

  子钰的心疾连林太医都束手无策,而这位秦大夫竟在一月之内将其治愈,足见其医术之高!方才,他又亲眼所见,只施了一次针,小皇孙就有了起色,若是依着治法继续医治,那么小皇孙痊愈就指日可待了!

  太子数日来的忧虑一扫而光,心情大好,当即下令道:“请何大人传话徐大人,请他务必早日捉拿凶手,严惩不贷,还秦大夫一个公道!”

  “下官遵命。”何长明躬身领命。

  太子又笑着对秦越与秦伊道:“自今日起,二位就住在东宫为小皇孙治病,只要小皇孙病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有求必应!”

  二人互望一眼,无奈地谢过太子,这一留下来,怕是要耽搁些时日了,可是雨辰还在鸣枫山下等他们,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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