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疯子
“小姐。”
“都看着我干啥,行动啊。”
然后,那几个黑衣人被蒙着嘴关进了梧桐苑里最角落的小屋子。
这边解决了,褚水柔那边……可不能让她大张旗鼓带人去现场捉奸!
褚云遥敲了敲脑袋,唤了个腿脚快的小厮穿上黑衣人的衣裳,跑去了褚水柔院里。
小厮到达丁香苑之时,褚水柔正在院门口焦急地踱步,一见有人来了,立马将他拉了进去。
“事情可办妥?”
“回小姐,未……未曾。”
褚水柔闻言,弯得像柳叶的细长眉毛就高高扬了起来:“未妥你们也敢灭灯?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做什么吃的!”
“小姐恕罪,我们将梧桐苑都搜遍了也找不到二小姐的踪影。”
找不到?
褚水柔一把推开小厮,带着阿霞阿玉往梧桐苑去了。
褚水柔带着阿霞阿玉在院中草草转了一圈便走进了屋中。
她打开呈放衣裳的顶柜,衣裳少了几件。又打开妆匣,首饰也少了大半。
屋内摆设杂乱,像是匆忙收拾了些东西。
这番景象倒是像慌乱逃跑的样子。
“这个冒牌货倒是省了我些力气。”褚水柔摸着桌上大红的喜服,唇角扬起一抹得偿所愿的微笑。
“阿霞,梳妆。”
褚水柔缓缓坐下,不胜欢喜。
第二日,来侍奉的喜娘推门便见到了梳妆打扮好的新娘子,并未多想,只道是新娘子太心急。
如此也省了她许多气力。
直到拜完堂褚水柔提着裙子冲出房门,喜娘才发现这新娘子并非褚二小姐。
她吓脱了魂,连忙跑去报告给端懿公主,领着司徒茴薇急急去寻新娘子,这才救了她一命。
原是喜庆的日子,太清国上下灯火通明。
流云阁内,褚云遥提着酒壶,一脚踏在凳子上冲着苏毗吐沫星子乱飞,一旁的顾澂沢双手环胸满脸嫌弃。
街摊上有些喝得醉醺醺的百姓还在比划猜测着明日出来的消息究竟是褚家的哪位小姐。
宣王府中,褚水柔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宣王殿下,您劝劝小姐吧,再这样下去会把身子哭坏的。”
阿霞扑通一声跪在了刚进门的顾江炽脚边。
顾江炽双眼微眯,看向坐在榻前不断哭泣的褚水柔,她低垂着头,浓黑的秀发还盘在凤冠之上,雪白细长的脖颈上赫然有一双五指印。
“别哭了。”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她面前。
褚水柔闻言抬头,眼泪从净白削瘦的脸颊落下。
“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她说。
顾江炽面色一沉,冰冷的手指朝外一指,寒意袭来,不留一丝情感。
“你们都出去罢。”
“是……”
阿霞和阿玉连忙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顾江炽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他蹲下身子与褚水柔平视:“你连你姐姐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闭嘴!”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敬王殿下。
她两手把脸一捂,忽然放声大哭,泪水止不住从指缝里向外涌流。
“别哭了!”
顾江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扔到地上,下手的力道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褚水柔跌坐到地上,后背不偏不倚地磕上塌沿,她睁大了双眼,一阵钻心的疼痛感袭来:“你居然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只不过是一个没娘养的过继养子!”
“啪”地一声,一个耳光应声落下。
褚水柔嘴角带血,一双眼睛依旧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再如此盯着本王,本王便让你同本王一样,当一辈子瘸子。”顾江炽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眼神阴冷狠毒。
“啧。”
顾江炽好看的眉毛骤然拧了起来,他看到褚水柔嘴角的血沿着下巴流到了自己的手上。
“来人,更衣。”
他扶着床榻站起身来,脱下喜服的外袍粗暴且用力地擦了擦手,而后嫌恶地将外袍重重扔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碰我!”
走进屋里准备给褚水柔宽衣的陈嬷嬷和李嬷嬷都被她尖叫着赶开,两个老嬷嬷四目相对,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
陈嬷嬷小心翼翼向顾江炽投去为难的目光。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顾江炽说。
褚水柔并不回答,依旧颤抖地抱着自己的肩膀。
下一个瞬间,顾江炽不顾她的反抗撕掉了她的喜服。
半个时辰后,褚水柔依旧坐在床榻上抱着喜服抽泣。顾江炽则坐在榻边手中拿着一个白玉瓷瓶给她涂药。
瓶中是最好的血府逐瘀膏,外伤淤肿不消半个时辰便能痊愈。
“若不是明日要给太后请安,本王可真舍不得让这些痕迹消失。”
顾江炽清逸俊美的脸上此时荡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褚水柔泛白的嘴唇微动:“疯子!疯子!”
在褚水柔看来,顾江炽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王爷。”
此刻突然进来一个小丫鬟哆哆嗦嗦端着一个托盘,盘中央盛着一块白色锦布:
“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喜帕,祝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足以穿心夺肺的八个字刺痛了床榻上的二人的心,顾江炽脸上的笑容突变,面上骤然笼上一层寒霜。
他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却在中途忽然停下了,右手抚上身旁的木雕花瓶架。
手上力道一加重,顷刻间,好几个花瓶应声而落,随着那阵响彻庭院的声音,地上布满了无数碎片。
顾江炽弯腰拾起一块来,而后慢慢行至小丫鬟跟前。小丫鬟跪在地上埋头哆哆嗦嗦地将托盘举过头顶。
顾江炽拉过小丫鬟的手,往她手中递了块冰凉锋利的东西,而后退出手来包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抬至托盘上头,最后握紧。
鲜血从她掌心渗出,滴落在白色锦帕上。
“你说你,怎能如此不小心,打翻了花瓶呢。”
顾江炽说着,将小丫鬟的手掌打开,凑到鼻子边上深深吸了一口。
“奴婢……奴婢打碎了花瓶,奴婢该死。”
小丫鬟疼得发抖,眼底里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楞是一滴也没落下来。
“还是阿春知道本王不喜欢眼泪。”顾江炽说着,松开了她的手:“晚些再给太后那边的人送去。”
“是。”
小丫鬟慌忙起身,娇小羸弱的身子几乎站不稳,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第二日清晨,褚水柔面色惨白地坐在铜镜前。
“王妃可别为难老奴了。”
这己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她嫌恶地拍开李嬷嬷的手了。
“李嬷嬷下去吧。”顾江炽唇角轻扬,笑得温柔又谦和:“本王往日总给阿姐画眉,少时还得了母妃不少夸奖。”
疯子!
若不是昨夜亲眼见他的所作所为,她还真会被他温润儒雅的样子骗过去了。
铜镜中倒映着褚水柔厌恶又愤恨的脸。
“事已至此,本王希望,王妃能恪守本分,谨言慎行。”
褚水柔的手腕忽地一凉,被顾江炽套上了一个冰凉白润的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