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言,皆笑着点头应声,关延续笑道。“今晚月色太醉人,瞧我这一看就忘了时辰,是该赶紧回去了,不然你舅母又要念叨我了。”
文瑞也笑着说道。“海上的夜景确实迷人,咱们下回再观赏。”
顾浔微颔首附和。“下回咱们再备上美酒,彻夜畅谈。”
三人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好像他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真就是为了赏月似的。
三人先后走出了露台外,顾寻缓步跟在两人身后,目送着前方的两人走下了楼梯,进了各自房内,才快步折身又上了楼。
沈离落在最后,慢悠悠的走进了客厅。
正欲回自己的卧房,却被等在厅内的顾寻抱了个满怀。
顾寻将脸埋在她颈肩,呼吸着独属于她若有似无的体香,心满意足的喟叹了一声。
沈离抬起手臂,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任由他将自己越抱越紧。
俩人静静的相拥片刻,顾浔才松开,温情脉脉的牵起沈离纤柔玉白的素手,两人相携着走进顾浔的卧房。
这一幕恰巧被折返的关延续看了个正着,他本想来问问明日能不能与秦正一起审审抓来的那些人。
又想到太晚了,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好进外甥女的卧房,便叫来了妻子一起。
真的有方才所见让他面色一变,什么也顾不得了,当即就想去敲开房门问个清楚。
却被身旁的妻子一把拽住了手臂,不由分说硬是将他拉下来楼。
关延续怒气冲冲地挣脱了妻子的拉扯。“他紧攥着梨梨的手,俩人都进房里去了。
你别拦我,让我去问清楚,那小子和梨梨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将人拉到他房里?
萧玉茹脚步一转就挡在他身前,不让他去,柔声劝道。
“夫君,你先冷静,事实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才,你见梨梨挣扎了,她若不是自愿,顾浔又怎能那么轻易的牵着人走进房里。”
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玉茹方才看的很清楚,两人牵手的模样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自然,哪有半点儿强迫的模样。
关延续闻言面色垮了下来,却还是想去问问,执拗的说道。“可梨梨还小呢!我得去看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他亲眼见了,怎能放任不管?
萧玉茹叹了口气。“夫君,还是等明天我去问吧。
你虽是她舅舅,却也是个男子,女儿家长大了,有些事也不好对你说,明日一早我去探探口风,问问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俗话说,儿大避娘!女大避爹,更何况还是舅舅。
关延续闻言,有些沮丧的泄了气,僵持了片刻,纠结的听了妻子的话。
步履沉重地回了客房,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萧玉茹见他这般担心,天刚亮就起了,匆匆用了些早饭。
在夫君无声催促的眼神中,快步上了三楼,在客厅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再次亲眼目睹,沈离和顾浔携手并肩的走了出来。
顾浔一看见她,便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沈离的手,神情拘谨,面色歉疚。
他知道沈离还没与她舅舅说过两人的关系,这下不小心被她舅母看,恐怕就要非说不可了。
沈离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明明很想让人知道俩人的关系,现在却有这副作态。
要真怕被人发现,就不会见缝插针地想与她亲密,几乎都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沈离也没打算隐瞒,只是这些天事情太多,没找到恰当的机会说罢了。
现在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左不过是几句解释而已!
萧玉茹满脸惊讶的询问。“梨梨,你们这?”
沈离在顾浔越发局促的眼神
中,无所谓的笑笑,温声说道。“舅母,早。”
话落缓步走到她对面坐下,顾浔已经识趣的离开。
只是背对着两人走远时,他眼中满是笑意,唇边翘起的弧度,刻意压制着才没那么明显。
萧玉茹与沈离相对而坐,见她这么坦荡,自己倒有些不自在了,联想了半夜的询问,都说的略有些拘谨。
“梨梨!舅母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可否为我解惑?”
沈离温和浅笑。“舅母有何不解之处,尽管直言询问即可。”
萧玉茹见她这般平易近人,半点儿也不似平常那么淡漠,面上也露出柔和的微笑。
“这事说来是舅母唐突了,可若不问清楚又着实心里难安。
你若不愿说也无碍,舅母只是随意问问。”
沈离笑着点头。“舅母有话尽管问,定知无不言。
萧玉茹迟疑着问道。“我听说,顾浔……昨晚似乎宿在了你房里,不知你与他、是何关系?”
两人已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想来关系应当不一般,可不知为何却没明说。
这让关延续心中大为疑惑,不问清楚,怕是会心绪难宁,坐卧不安。
沈离闻听此言,面上毫无异色,唇边笑意不减,缓声回道。
“舅母放心,我与顾寻乃是新婚夫妻。”共处一室理所应当!
萧玉茹面露惊讶,“你已成婚了,何时之事啊?”
她若没记错的话,这孩子今年也才十六吧,怎么成婚这般早。
对于望海城里普通人大多都是二十以后成亲。
灵修、体修、医修大多将近百岁才成亲来说,确实早了些。
沈离面上浅笑不自觉柔和了些许。“今年正月。”
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间,和顾浔成亲都已经快半年了。
萧玉茹细细打量她面色片刻,见她提起婚事时,毫无勉强之意,心里的大石才算放下,面上满是感动之色,有些心疼的说道。
“这样算来,你刚成亲便离家出海了。
这般新婚燕尔的,成亲后都没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就急急的来寻我们一家,着实辛苦了!”
没想到夫君一直挂念在心的亲人,尽都这般看重他。
不然哪会如此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来寻人。
沈离收敛了面上的笑容,静默了几息,神情有些沉痛,语气略显怅然的说道。
“舅舅对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亲人,也是为数不多的长辈。
舅舅能安然无恙,已是大幸,为了他付出再多,也不觉辛苦。”
舅舅离家多年,家中父母弟妹接连逝世,时隔多年再归故乡,得知详情后,不知会受多大打击?
来时,文瑞特意提醒过同来之人,不许任何人随意提起沈家和关家之事。
也是想着先将人救出来,等回去的路上,再缓缓将这事告知。
现今沈离特意与舅母说起,就是想让舅舅的枕边人先知道,在徐徐告之。
在加之枕边人无论说什么都更亲近,以后舅舅得知真相时,也能好好劝慰。
此时,萧玉茹听闻这话,先是感动,细思后面色又有些犹疑,思忖着问道。“梨梨,这话何意?你舅舅怎会是为数不多的长辈?”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会让夫君陷入痛苦境地!
沈离眼中泛起悲伤,上音低沉压抑地说起了舅舅走后,这些年家里的情况。
爹爹上京赶考,意外身亡。
爷奶大受打击,一病不起。
娘亲身怀有孕,却为不祥。
早产时恰逢爷奶病故,龙凤胎被传邢克六亲。
祸不单行,又遇天灾。
“小舅舅战死边关,外祖父外祖母遭入室洗劫的流匪所杀。
娘亲病故后,我们几兄妹走投无路之下躲进了山里,偶得奇遇,才得以保全。”
一番话落,叙述之人语气越发清冷漠然。
萧玉茹却听得泪流满面,帕子都哭湿了两条才抽泣着止住了泪。
“梨梨,你受苦了。”
原以为她和夫君过的就够艰难了,没想到沈家几兄妹早些年的日子,却比她家更艰难。
怪不得这孩子看起来总是这么的疏离冷漠。
和夫君与她说的,小时爱笑爱玩的小姑娘相差甚大。
此时才知道,这孩子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和磨砺,没移了性情已算万幸,淡漠些倒是情有可原。
沈离垂眸敛目,蝶翼般的睫羽遮住了眼中神色,语气低落的说道。
“这些都已过去了,我们兄妹现今生活的很好。
再多的悲与痛,也在这些年的消磨中散去了。
可舅舅不同,这些变故他都不知道,若乍然听闻,必定会大受打击,悲痛万分。
还望舅母,徐徐告知,多多开解,好生劝慰。
逝者已逝,生者总要往前看,好好活着!方能告慰亡灵。”
萧玉茹红着眼眶站起身,缓步走到沈离身旁,试探的伸出了手,见她没躲,才温柔的将人搂在了怀里,哽咽着说道。
“好孩子,这些舅母都知道了,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你舅舅。
只是苦了你们几个孩子,以后让舅舅和舅母一起好好疼爱你们。
舅母愿把你们都当做自己的孩子,你以后若有事情都可以与我说,舅母愿尽自己所能对你们好。”
沈离极少与长辈这般情景,此时被搂在柔软的怀抱中,身形微僵浑身都不自在。
强忍着不适没挣脱,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