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霞满天,晨阳缓缓升起,明媚的阳光驱散了阴霾。
一夜好眠的沈家几兄妹陆续起来后,发现院里大变样了。
“这是谁干的呀?把我的活都抢了,我做什么啊?”四郎看着满了的水缸,不由皱眉抱怨。
他们家除了小六小七以外,就没有一个吃闲饭的。
每人每天都有自己要干的活,早起将水缸加满水,就是四郎的活计之一。
现竟被抢了,显得他没事做多懒散,这让他怎能不生气。
沈莲快步去了灶房看了看,出来后脸色也有些怪异。
“热水烧好了,但早饭没做。”说着,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这兄妹俩来历不明,若是做了饭,还真不敢吃呢。
二郎看了看院子角落的柴堆,也不由自主的皱了眉。
“地扫了,柴也劈了,连廊下的果干都被拿出来晒了。”
这得天不亮就起来,才能干这么多活吧?
二郎想到此处快步去了东厢房,此时房门正敞开着,屋里空无一人,昨晚的两兄妹不知所踪。
四郎也凑过来看了看,惊呼道:“这人呢?难道是把活干好了以后就走了?”
那可就亏大了,兄妹俩昨晚吃的那些东西,这些活计可抵不了。
特别是那昏迷不醒的哥哥,因吃不下饭,姐姐还专门拿了好几个果子挤出了果汁给那人喝。
那些果子可不是普通的果子,都是吃了能让人身体强壮的。
那兄妹俩吃了那么多,没想到竟还忘恩,一声不吭就走了。
“这不可能吧,外面现在那个样子,俩人能去哪里呀?
哪有咱们家好,有吃有喝还有个容身之处。”
沈莲迟疑不定的说道,有些不信两人会离开。
二郎闻言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说道。
“应当不会走,有可能把家里的活干完了,到村里转转去了。”
毕竟初到一个地方,想要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和地形,也是能理解的。
另一边被沈家几兄妹疑惑猜测着的两人。
此时正如他们所想在村里查看情况呢?
原先浑身褴褛,满脸泥土黑灰看不出相貌的两兄妹。
此时洗净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露出了清秀的容貌。
两人有五分相似,只是哥哥的五官更加硬朗,妹妹的五官柔和。
“哥哥,咱们以后好好跟着这户人家吧?
其他的先不要想了,我们该遵爹娘的遗愿,好好活着。”
少女名为李瑾姝,今年十二岁,家里从前也是京都权贵人家。
李家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爹是家族里这一辈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十八岁中了状元,不到而立就官居二品。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五年前,她爹得罪了恶贯满盈的宠妃之弟。
不久后,便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险些满门抄斩,为此还连累了许多求情之人。
幸而有定国公与镇远侯出面周旋搭救,才将满门抄斩改成了抄家流放边关。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家就算落到这个地步,也没能让那宠妃息怒。
反倒使尽手段,变本加厉的迫害李氏族人,指使人在流放的路上百般针对刁难。
使得李氏家族分崩离析,族人们死的死,散的散。
他们一家虽暗地里有人照拂,可日子过的也极为艰难。
前段时间更因外敌入侵,边关混乱时,家里人都遭遇了不测。
只有兄妹俩人侥幸逃了出来,混在了逃难的百姓中,被军中安排的车马送离了边关,来到了此处。
此时的少年听着妹妹的劝解,心中恨意滔天,可却无从发泄。
仇人权势滔天,想报仇无疑是痴人说梦。
家里现在只剩下了两兄妹相依为命。
爹娘临终前,再三的嘱咐两人好好活着,不要执着于仇恨。
可杀父母兄弟族人之仇,如何能不恨?他只恨自己太弱小。
此刻什么都做不了,连妹妹都差点没护住,俩人都险些丢了命。
看着瘦弱的妹妹含着泪光的眼眸中,那深深的担忧和祈求,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僵硬的点头。
“好!听你的。”他们家有三儿一女,少年在家中排行第二,名为李致远,今年十五岁。
年仅十七的大哥李致安,与十三岁的弟弟李致诚,都已丧生在了外敌入侵的混战中。
只有兄妹俩趁乱逃了出来,四处躲藏着各样的危险,苟且偷生。
“哥哥,我答应了要好好报答救你的人,给他们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那人却只要我们效劳五年,说是时期一到,去留随意。”
李谨姝说到这里踟蹰了好一会儿,悲痛欲绝的红了眼眶。
“不管你想做什么,能不能先好好活下来,将恩报了,将身体养好,待日后…再、再谋其他。”
话落已泪如雨下,她很想实现爹娘最后的遗愿,可在这个世道,活着真的太难了。
兄妹俩人从家中遭逢巨变后,就经历了许多次的濒临死亡。
时至今日,亲眼目睹着家人一个个逝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痛苦。
现只两人相依为命,她真的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亲人了!
李致远孤寂的静立着,不发抑郁,滔天的仇恨让他痛彻心扉的仰起脸,不让眼中泪水落下。
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到青筋暴起,浑身因强忍情绪而微颤。
半晌后,嘶哑的嗓音响起。“你放心,我们会如爹娘期盼的那般,好好的活着,恩会报,仇、就忘了吧!”
李致远口中虽这般说,心里却恨之入骨,他死都不会忘记。
但他要照顾好妹妹,要护她平安稳妥的活着。
这些仇,这些恨,全都由他来,妹妹只需如父母期盼的那般就好。
李谨姝不知哥哥心里的想法,见他终于想通了,破涕而笑。
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喃喃自语:“哥哥能想通最好,咱们现在都太弱了,什么都做不了。
重在保全自身,只要人在,只要还有人在,将来总会有机会的。”
不管他是真想通了,还是只为安慰她,李谨姝都很高兴。
哥哥一向重诺守信,相信定会言出必行。
“哥,咱们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俩悄悄的不告而别了呢!”
“嗯,走吧。”李致远情绪平复了以后,又成了平常那般冷淡寡言的模样。
李谨姝也不在意,笑着拉起他的衣袖,边朝着沈家小院走去,口中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哥,你感觉身体怎么样啦?是不是改变了好多。
这应该是昨天沈离给你喝的那绿色汁液的缘故。
也不知那是什么?竟能让你一夜之间就变了样,简直太神奇了,咱们该好好报答人家的。
他们对我们可是恩同再造,千万不能忘啊!”
要不是他们,俩人此时可能早就命不久矣,或许已魂归天外了。
李谨姝一再的提醒哥哥要报恩,主要是不想他一心只有仇恨。
有这救命之恩的牵连在,哥哥这几年应当都会好好报恩吧。
李致远闻言口中虽应和着,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感动。
自从家中遭逢变故后,他见识过太多的人心险恶,黑暗龌龊。又怎会如妹妹这般轻易相信他人?
可他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对方确实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绝不会忘恩负义。
“这家人既救我一命,恩重如山,我必铭记于心,此生难忘,定会涌泉相报。”
李谨书文言高兴不已,拽着哥哥的衣袖加快了脚步,口中还催促着:“快些快些,咱们快些回去,哥哥,与恩人要好好说话,可千万别冷着脸,一定要温和些呀。”
两兄妹边走边说,朝着沈家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