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年华的德清长公主,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从皇家寺院里进过香,回到了紫禁城的德清长公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月光下的那颗光头呆瓜。想起自己骗得他那样虔诚地拜自己的模样,还有那几声他唤得真挚无比的“仙女姐姐”!
每每想起这些,德清长公主总要忍不住一个人偷偷地乐。偶尔也想起那张在皎洁的月光下俊俏到让人的心跳不知不觉地漏了一拍,而后又开始疯了似的“砰砰”乱跳的少年的脸庞。
古人潘安长什么样子,她没有见过,但是她想即便真的有当世潘安站在面前,大抵也就如他一般罢了!
如果不是德清长公主仰头的时候,亲眼看见了他那样明显突了出来的喉结,单是看他的面相,真的是可以用俊俏到漂亮来形容!简直要可以媲美花魁娘子了。
在寺院里的第二日并未再见过他。跟随着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身旁又簇拥着许多的宫女太监,甚至许多的锦衣卫将他们与人群远远地隔开了,除了寺院里的住持大师。
德清长公主的心下老是想着要再出宫去一趟,其实私心里是想要再见他一面。她便去求皇太后让她出宫一趟,可惜求了许久,并未得到准许。
但是没关系!整个紫禁城的后宫里能做得主的又不止皇太后一人!
德清长公主便一大早地梳洗打扮整齐,跑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而后缠着太皇太后,装模作样地说,她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都快要被吓死了。今早醒来,就一直都心神不宁、寝食难安的!想着之前跟随太皇太后去寺院里进过香,听说那家寺院里的住持大师佛法高深,最是能解世间疑窦。
自己不如再到寺院里去上柱香,然后请住持大师帮忙指点迷津,解解梦境,就算是化解不开,依着住持大师那样高深的禅学修为也必能知道那梦境究竟为何意。如此,自己也才能心中有数,求得心安!最最重要的是:德清此行也是为了要去替太皇太后祈福的,祈祝太皇太后可以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德清长公主说完了还一头扎进太皇太后的怀里,缠着她撒了个娇。
太皇太后活到了这个岁数了,几乎都快要长成人精儿了,心下自然也知道德清长公主说的那些理由和借口都是假的。只是她以为德清长公主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编个借口便要骗自己,出宫去玩儿。
太皇太后听德清长公主说得这样一长串。心下笑道:难为这个没有定性的小丫头要把一个借口编得如此好听,既要合情合理,还要外带上显得很是孝顺。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这个小丫头说了要去寺院,那她便是不管中间怎么疯怎么玩,也终归都会走一趟寺院的。太皇太后原本就笃信佛理,当下便也同意了德清长公主的请求。
德清长公主委婉地拒接了太皇太后要派给她的一大队侍卫和宫婢。只问朱祐樘要了几个锦衣卫同行。
到了寺庙,德清长公主却突然翻脸,连寺院的大门都不让锦衣卫进了,就只让他们躲在暗处远远地保护着自己。
而她却是带了清儿,只身装扮成普通的香客,进了寺庙里去了。
别的香客进寺里都是直奔主殿过去的,而德清长公主却是走得温温吞吞的,还眼睛左右滴溜溜地四处乱瞟,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突然,德清长公主奔着偏殿的一个女人堆就发足而去,清儿一时间不明所以,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长……长小姐!您去哪儿啊?等等奴婢呀!”
就在清儿追过去的那一小段路程里,却是足足听了一耳朵的闲碎话语。
声音虽然都不大,但是却偏偏都被德清长公主悉数听了进去:
“看!这小沙弥长得可真俊哪!”
“呐呐呐!你看!便是他了!”
“这小沙弥长得真的是一等一的俊,放眼整个京城,恐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长得如此俊俏的小沙弥了……”
“可惜了一副这样的好皮囊!却是如此地想不开,偏偏是做了小沙弥!”
“……”
好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就这样明目张胆地驻足在那个小沙弥的身旁,那眼神都是一个劲儿地往墙角正在挥舞着竹扫帚的身影上飘,还时不时地娇笑出声。
甚至有一两个胆大到无法无天的,直接就朝着小沙弥走了过去。抓住他的手,就往他的手中塞银子,说是要捐香油钱的,要请小沙弥过来帮她们添香油。
小沙弥被打断了工作,又被明里暗里地围观着,窘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说,自己不负责添香油的!女施主若是要添香油,里面请!
德清长公主看到这一幕竟然有一股无名火,压不住地在一直往上窜。她冲了过去,直接抢过小沙弥手里的竹扫帚,就往握住小沙弥的那个女子打将了过去,又将手中的一把竹扫帚舞得虎虎生威,将那些或明着或暗着围观的女子都驱散了,才吐了心中的一口恶气:“你们这些女人竟然调戏一个小沙弥!你们还要不要脸的啊?”
换来了的是那些女子的指责和谩骂:
“说谁呢?你说谁不要脸呐?”
“依我看!其实你才最不要脸!”
“……”
德清长公主懒得理那些人,便也不与她们辩解,只是将是手中的竹扫帚又舞了一遍,才将那几个女人彻底驱散。又转回头一看,那个小沙弥站在角落里,一张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