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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功成

霜情夜叉 澹月夫人 3425 2024-07-11 19:30

  东林寺罗汉堂外,门窗传来的异响越发明显了,霜家二人又不敢冲破力墙硬闯进去影响霜听南。正没奈何时,只听“嘭”一声,原本关好的门窗却是忽然打开了,一股股大力从堂中涌出。

  霜子羡与霜晁云,都是反应一等一快的武林高手,异变突起,各自运起轻功避往一旁。期间,只感觉那殿中涌出之力,有时冰凉,有时火热,有时像是水气氤氲,有时却又如风刀割面,但是诸多感受,却犹如羚羊挂角,转瞬即逝,无迹可寻。

  两人忙向罗汉堂中望去,只见霜听南两眼紧闭,兔起鹘落间衣袂鼓荡,双手掌印变化,脚下牵丝回雪步似真似幻,仿佛每一步都能看清,但这一步如何连接为下一步却又看不真切。

  霜晁云看了一会儿,双手合十,念了句佛:“阿弥陀佛……果然是大机缘,我瞧着听南这牵丝回雪步怕是要成了啊!”

  其实完整版的牵丝回雪步,真正见过的人多数已经凋零了,但一门高深的武功,总是有它本身的气势在,就像那些真正的艺术精品,即便你不知道真伪,但是它本身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会让你知道,定非凡品。

  门外的看客,充满赞叹,门内的武者已然忘我。因为在她学完了这五百罗汉中留下的意念掌印后,心口悬挂的碧蛇令便开始微微发热,而且她一直“随身携带”却酣睡不停的青蛇惊鸿,也受到堂中意念影响,醒了过来,它先打开自己的精神立场,默默旁观霜听南练功的过程。接着就在碧蛇令发热的瞬间,它的精神快速透过碧蛇令和霜听南结合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非常难以描述,从霜听南的角度来说,她一直知道惊鸿在旁观,但是当惊鸿,通过碧蛇令和自己精神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惊鸿。如果说自己的精神力修为如同可以行船的大湖,那么惊鸿的精神力世界简直像是可以掀起风暴的海湾。而当自己、惊鸿、碧蛇令三位一体结合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冲出海湾的巨舰,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汪洋!

  惊鸿将上一位圣女练牵丝回雪步影像,第一次,清清楚楚完完整整投射到了霜听南的精神世界,两个舞动的身影在这一刻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霜听南并不知道修习牵丝回雪步的窍门,只是一路凭借自己摸索,所以她走这套功法与前任圣女走出来、,其实并不完全一样,但是在每一式的落点和下一式的转换中,却又奇迹般的完全合拍。

  终于,在第九十三步时,一个旋身,霜听南和识海中的前任圣女,面对面了,这个动作她们是彼此的镜像,她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前任圣女的正面,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奇怪的是,此刻感受着精神力三位一体的霜听南十分平静,她其实早已猜想有这种可能,但一直不愿深思,此刻终于谜底揭晓,她听到自己在识海中发问:你是不是已经不在世了?你就是我的前世吧?

  识海中的影像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优美的身影与此刻霜听南脚下步伐,韵律一致。如果此刻她们的精神立场有旁观者,也会为这绝美的一幕叹为观止吧——一人男装,一人女装,却又长相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以不同的方式踩出统一的步伐,就像是两条殊途同归的河流,各自精彩,却又如此和谐。一百零八步牵丝回雪步,豁然贯通!

  终于,就在第一缕晨光冲破云层,东林寺钟声响起时,霜听南停了下来。她缓缓睁眼,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神圣又亲和的气质,就好像她高高在上,却又奇怪地平和如我们身边的阳光雨露清风明月。

  实际上,这都是因为霜听南经历了一次来自自然之力的易经洗髓,每一种自然之力都曾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所以她也就拥有了它们的气质,可以是高高在上的艳阳,也可以是孕育万物的土地,可以是自由自在的风,也可以是变化万千的水。

  霜子羡和霜晁云,自昨晚异变后一直不敢离开,后来坚持不住,便靠在一棵古松上打起了盹儿。晨钟将他们唤醒,两人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习惯性的又向罗汉堂的方向望去,只见霜听南正从里面走出来,笑盈盈地望着二人。

  明明日日相处的三人,但后二者却像是不认识霜听南了一样,都惊愕地睁大了眼。霜听南看两人那个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第一次见我呢!”霜晁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一把拉住霜听南的手,又扯着她左看右看道:“你没事吧?没事吧?”霜听南回握着她的手道:“没事,我没事。昨晚我知道其实你们一直守在外面,但是我不能出来,谢谢你们。”说着又向霜子羡投去了感激的一瞥,霜子羡这才大惊小怪地嚷道:“听南,我觉得你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呢,我也说不好,感觉就像是……你要成仙了似的……哈哈哈”,听着霜子羡胡言乱语一样的插科打诨,两女都笑的花枝乱颤。

  随后三人便走向后院厢房,各自梳洗。用早饭时,霜听南将自己悟通了牵丝回雪步的事情说了,白灵等人也在,大家又是一番欢喜。

  早饭后,霜听南再次整理仪容,并往见住持明觉大师。

  大师与昨日不见霜家众人的态度不同,让人领了霜听南到内室喝茶。

  明觉大师是一个面容慈和的干瘦老头,见了霜听南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子。霜听南小心地坐了半边,说了一些感谢照顾提点的话。明觉大师一直微笑听着,末了道:“你果然还是认不出我。”霜听南愕然:“大师,我们曾经见过吗?这东林寺我也是第一次来呢。”

  明觉大师笑着喝了口茶,又给霜听南杯中续了水,方道:“没关系,认得出,认不出,有什么打紧……施主这次是在罗汉堂有所获了?”霜听南想了想,便端起面前的茶杯,将茶水倒了一些在左手手心,然后右手掌印变幻,说来也怪,左掌中的茶水,好像受到了什么牵引,竟然旋转着飘到了空中,像是一个小小的水龙卷,旋即,越转越快,不到半柱香时间,就那样消散在了空中。

  明觉大师,并不惊讶,就那样微笑地看着,然后点头道:“好好好,这就是你缘法啊。虽与别人不同,希望你有此机缘,可以多结善缘。”闻言,霜听南好奇道:“大师,这么说来,那罗汉堂中的意念,还有其他人能够感受到?不知是哪位先贤所留?”

  明觉大师笑到:“自老衲来到东林修行,那罗汉堂就在那里,前前后后有多少有缘人从中参悟获益,老衲也记不清了。据说那是我达摩祖师所留武学,可以学到什么,实是因人而异。有人悟出了拳法,有人悟出了腿法。似小施主这般,我倒也第一次见,不过我达摩祖师所学浩如烟海,学到什么也是各位施主自己的造化。”

  不知为何,霜听南听着忽然心中一动,就想到了《达摩心经》,不知道这罗汉像与达摩心经有没有关系呢。

  念头闪过,霜听南又道:“昨日造访东林,大师特意遣了一位小师傅出山门接我。大师怎知我可以在东林有所获?”明觉大师呵呵一笑道:“小施主自己是不觉得的,明明毫无内力,却又拥有强大的精神异力,小施主刚到山下,老衲便感知了,是以用钟声相邀。”

  之后,明觉大师不再多说什么,吃了这盏茶,霜听南也不欲叨扰便起身告辞,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她出门前,惊鸿从那袋子里探出了小脑袋望向明觉,而老和尚也慈和地对它笑笑,向它挥了挥手。

  霜听南证实了住持大师也是一个具有精神异力的人。只是自己在大师身旁,却无论怎么试也感觉不到大师的力场。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返璞归真的境界呢,只要大师不愿意,谁也不能知道他的深浅。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霜听南汇合霜家众人,收拾一番下山而去。又经过多半日的颠簸,终于回到了船上。

  霜凌云正在船上等他们。帮中诸事办妥,就等他们回来即可起航。此前他已经知道一行人滞留东林寺的事情,又听霜听南讲述了经过,也是啧啧称奇。只是关于圣女可能是自己前世的事情,霜听南谁也没说。毕竟此事太过奇诡,究竟真相是什么,她还没弄清楚,而且众人都以为自己跟着圣女长大……所以这个秘密注定要永远埋在霜听南心底了吧!

  船出了港,霜听南在众人要求之下,凭借奇异手印,将完整的牵丝回雪步展示了一番,霜凌云技痒下场,这回并不存在故意留手相让的问题,甚至最后用上八成功力,又施展轻功却也是摸不到霜听南一片衣角。

  场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两人几乎化为两道追逐的残影,霜凌云方向传来呼呼的掌风之声,却怎么也没有相交的声音,到得后来,莺歌、黄鹂几个功力稍差的孩子更是扶着船舷,哇一声吐了出来,忙回仓休息,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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