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凌云今日也比平时来的早些,霜听南与他计议已定,服用九香玉津丸的量要比平日多出一倍:服用半颗。当然,如此一来也会接受加倍的燥热药气的挑战。
不过霜听南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自从上次体会了精神力与宇宙共振的练功境界,她对于如何抵挡药力带来的痛苦有了全新的方法。
而且蛊毒已经在她身体里停留了太长时间,与自己原先的内力纠缠在一起。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大概排出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蛊毒却出现了一种蠢蠢欲动的趋势,大概是因为毒素的排出,打乱了丹田毒渊原本的平衡。
总之夜长梦多,如果可以她希望今天嫩将蛊毒全部排出。
然而九香玉津丸服下之后,事情的变化还是超出了两人的预计。那药力的汹涌之势,险些让霜凌云输入的内力被打散。偏偏他又顾忌霜听南筋脉脆弱,生怕若是一下输入的内力过猛,反而带累她再次受伤,因此只得一边勉力控制早前的那团真气,一边缓缓输入已经融合了寒冰之力的真气。
而霜听南这里则是完全无法顾及“小太极”的任何变化了。那燥热的药力,又烫又辣,就像一把烧红的铁锤,咣咣地敲着她的脑袋,一浪过去紧接着又涌来一浪,眼泪鼻涕都像是控住不住似的。如果只是这样,也还罢了,偏偏那些热力还会在她脑内来回震荡,一会儿产生一种蒙眼坐转椅那样的浓烈恶心感,一会儿又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舟那样忽上忽下的失重感。没一会儿,她甚至开始幻听,像是风声,又像是鬼哭,甚至听到有一把粗豪的声音对她咆哮:“霜情,霜情,霜情!!!!”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全身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心底两个念头来回挣扎,一会儿觉得:算了放弃吧,不就是死吗,好过这样活受罪!但随即又把这个想法推翻:不行,不能死,这是最紧要关头,再忍忍就好了!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想要对抗这种药力,让“小太极”旋转起来,自己此刻是无论如何做不到了,那么只能先守住眉心那点清明。
就好比打仗,敌军来势汹汹,想要攻城,那么援兵到来之前,能做的就是先守好这一城之地。霜听南将所有仅剩的意识,牢牢守住眉心一点。现在她不单只头部火热,整条脊椎,甚至整个上半身都像烧起来一样。
霜凌云也感受到了霜听南体内目前的情况,“小太极”因为失去了霜听南精神力的控制,已经离散了,火热的药力在霜听南的体内,以脊柱为核心,四处发散乱窜,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药力焚身而死。
现在他的内力能够感受到霜听南眉心一点还有一处缓缓旋转的精神力小球,想来,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守住这一点了,霜凌云再不迟疑,将现在在霜听南体内的内力慢慢归拢全部聚往她眉心,像第一次运功疗伤时那样,从外面裹住那小球缓缓旋转,暂时用带着冰寒之力的内力,将那点精神力与火热药力隔开,帮助守护眉心清明。
接着他左右两只手,分别又控制两股内力,沿着不同筋脉,采用分心二用之法,一股冲向霜听南脊柱,一股冲向她的心脉,这是他自今天药力爆发后,经过思考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对药力分而击之。
他此刻已经用上了自己的七成内力,两个新的内力之球,在霜凌云的控制下,慢慢成型,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知道霜听南的筋脉现在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成败在此一举。
霜凌云分心三用,控制着内力之球旋转保持同一个频率。果然,受到这旋转之力的牵引,先是脊柱处的火热之力像以前很多次那样,感应到了内力中的冰寒之气开始随着内力之球的旋转,汇聚过来。
紧接着心脉处的内力之球也开始吸引四处奔窜的火热药力了。如果此刻霜凌云能够看到霜听南的体内,一定会震撼于她筋脉中,那三处像是宇宙混沌初开逐渐形成星云的壮观场面。现在这样震撼的心情只能霜听南一人去体会了。因为当第三团内力开始分担药力之后,霜听南明显感到自己的脑部一轻,那些重重撞击她的火热“铁锤”终于消停下来,她能感受到那些奔窜的火热药力,就像一股股融化的铁水,虽然滚烫依旧,但开始变的有秩序,分三个方向开始聚集。
分心三用!霜听南立刻体会到了霜凌云的意图,不禁赞叹大当家就是大当家,真的胆大心细。要知道如此施为,一个不好,自己固然心脉、脊椎双双断裂,难逃一死,霜凌云也会受到自己的拖累被药力反攻入体振伤全身筋脉的。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自己的就必然陷入焚经而亡的死局,现在两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两个人一条命!
霜听南当下再不犹豫,趁着火热之力稍退,开始不停聚集之前已经涣散的精神力,瞬间“小太极”在眉心开始重新旋转。
此前,她曾经尝试,不断压缩自己的精神力之球,现在她则开始反其道而行,持续令精神之球膨胀,然后,一分为三!
精神力在体内的行动,不似内力那般,如有实质,必须遵循一定的轨迹。霜听南在精神力小球成型之后的修炼中,已经发现它完全可以运动的更加自由,想快则快,想慢则慢。霜听南也不知道这将精神力一分为三,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就是觉得体内像同时打开了三个LED屏的幕墙,中间屏幕,“小太极”缓缓旋转,通过另外两个屏幕则看到两个精神小球飞速撞进了旋转的内力球。
几乎就是精神球撞入的一瞬间,就像屏幕一闪,霜听南眼见着三个“小太极”应运而生!然后“轰”一下自己的精神世界好像瞬间和肉体脱离开,她再次进入了那与宇宙共振的修炼境界。而内视之法也在这个瞬间再次蜕变,那不再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红,而是变成彩色的了!
内力气旋是蓝色,精神气旋是莹白,火热药力是血红,经脉是明黄,丹田毒渊是墨绿,各个脏器上则有一层七彩光晕在不停跳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命力吧!
霜听南简直要为这奇迹喝彩!她的精神感受着整个宇宙的跳动,将“小太极”的旋转速度调整到同一个频率上,那源源不断的火热药力,也像是感受到了这种节奏的变化,不再狂野,渐趋温柔,它们持续不断地沿着已经形成的“道路”向三个“小太极”涌去,而“小太极”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随着这种膨胀,霜听南的精神之力就像是吸到了水的海绵,变的充实,圆融……但奇迹一旦发生,自然还不到停止的时候,霜听南感到自己离体而存在的精神,好像开始生长“触角”,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这无形无质的精神变成了一个活物!
在霜听南的感知里,一部分的精神力在“小太极”里不停旋转,另有一部分像是在一个黑漆漆的通道里前行,或者说漂浮,然后前面出现模模糊糊的光,然后,她“看见”了地毯!明明闭着双眼,又怎么会看见地毯?!
霜听南仔细辨认着,这,不就是寒冰石室的地毯吗?什么情况?
霜听南困惑了,她继续延伸着精神的触角,很快便看到了室内的桌椅、墙壁、书架、烛台,她想让触角在往上,向楼梯的方向延伸开去,但是才上了两级台阶,一切就变得模糊起来。霜听南知道,这个距离是目前精神力的极限。于是她开始将精神触手缓缓收回,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內视之法中。
霜听南现在是震撼又迷茫。她一瞬间为了精神力的无限可能而倍觉振奋,但是又因为对这一领域的全然未知而有些患得患失。两种焦虑的情绪将她来回拉扯,但这恰恰是练功中的大忌,果然“小太极”开始不稳,火热药力仿佛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焦虑,又有沸腾之势,那股燥热首先直冲眉心!精神力超脱肉体的练功状态瞬间瓦解!
霜听南悚然而惊,知道是因为自己修为还浅,冲击之下心神不稳,一个不好,她和霜凌云都会走火入魔!危急关头,她猛地一咬舌尖,血腥与疼痛让她浑身一震,也逼迫她自己再次快速集中精神到三个“小太极”处稳住节奏!火热药力终于安静,并在这种舒缓旋转节奏中,完成了吸收。
霜听南再也不敢托大,一待药力吸收完毕,就引导三个“小太极”,以自身所处位置为起点,开始绕行周身筋脉。而因为在霜听南此刻的视觉中,筋脉已经变成了明黄色,那些受伤后的断裂处、阻滞处都变得格外明显,旋转的“小太极”携带着寒、热两股力量,以九香玉津丸的强大药性为引,借着霜凌云深厚的霜家内力为托,将阻滞一一冲破,断裂处不断滋养,更是将原本狭窄的筋脉拓宽了不少,实是令霜听南获益匪浅。
待得运行了三十八周天后,三个“小太极”稳稳停在了丹田毒渊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