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偶遇十六
当日清晨,翠儿合上房门,“娘娘这是怎么了?”春华问。
“回春华姐姐,娘娘像是又病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了。她的指尖划过药册,有意无意说了一句,“翠儿,今日宫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娘娘说的是?”
“就是有没有,有没有不一样?比如说是——”
“哦,对了,昨天夜里听说宫里来了刺客。”
“那刺客可有抓住?”
“抓住了,娘娘可能都要吓一跳,竟是上月我们在院子里遇到的白画师,当是他还说我们娘娘天生贵骨,不曾想他竟是刺客。”
“那他可还活着?”
“听说是身上三十多处伤口,当场就死了。”
花悦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管怎么说,他当是也算是帮自己一把的,对了,昨夜拿回来的画。
她起身到处翻了翻,“小翠,你可见到我昨日放在这儿的一幅画?”
“哦,娘娘说的可是卷轴里那一幅,春华姐姐看见画轴破损,一大早便让奴婢送去装订去了。”
“你可见到画里画地是什么?”
小翠微笑,“娘娘还不知道么?等到时候拿回来的时候,娘娘会眼前一亮的!”
“呵呵,好吧,看来不是什么藏宝图了。”
见着春华不在,她又撺掇着翠儿以胸闷的缘由往苑外去。另外一幅画,要赶紧拿回来。
一大清早,宁锦绣打扮的花枝招展,朝着张皇贵妃住处走去,她停下脚步,身上的碧玉撞得叮当响,抱怨道,“天天去表姐哪儿,也没见皇上啊,我干嘛要这样折腾自己。”
“贵人,可不能这样想,咋们初来乍到,能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全要仰仗北宫娘娘,再忍忍。”
她瘪瘪嘴,一脸不愿意,这时,她突然看到那矮树丛里有个什么东西,“春雪你去看看那是什么?”
侍女春雪顺着她的指向,那草丛堆里,竟是花悦昨夜掉落的画卷。
春雪展开,一个英俊霸气的男人在阳光下缓缓展开,目光炯炯有神,一袭黛色龙袍,气势逼人,画卷之上只有“赫连长生”四个字,没有落款,没有印章,也不知道出自谁人之手。
“原来这就是圣上。”宁锦绣呆呆地看着画上之人。
“贵人,我们还是赶紧把这画交给北宫娘娘吧,听说昨天夜里宫里的白画师死了,这画应该是出自他的笔下,留着可能会有麻烦。”
“说什么喃?”宁锦绣往四周看了看,“赶紧收起来,这肯定是某个后宫的女人偷偷求白画师偷画的皇上,现在想着白画师犯了死罪,所以想赶紧脱手才将画扔在这里的,反正这画有没有署名,谁知道是谁画的。走走走,今天就不去表姐哪儿了,回头差人说一声,就说我心律不齐、心跳加速,头晕眼花什么都行。”
也难为花悦,真的要怀疑人生了,昨天丢画的地方也不远,到底在哪儿去了?
她闭上眼睛,天色变成了黑夜,周边的万物暗影憧憧,顺着脑子里闪过的片段,她不停地往前走。
“娘娘。”翠儿突然叫了一声,她一睁眼,脑袋刚好磕着一棵树。
“那人怎么那么面熟?”远处,赫连长青朝这边走过来,侍女公公看见方才的情景都忍不住偷笑。
“十六?”花悦赶紧愣了一下,翠儿偷偷地扯她的衣服,她才反应过来,微笑着俯身行礼,“殿下,”笑地特别甜。
小孩子总归是好骗些的,正巧在宫里找不到熟人,花悦之前便想让春华请一个教书先生,又是学医,又是教书的,春华越发搞不懂花悦想干什么,不过春华告诉她,皇宫里面并不是谁都可以带进来的,唯有皇家子孙有专门的太傅。
花悦也不好强求,怎么说也是守南人家的嫡亲小姐,不会认书写字,传出去成何体统。眼下机会就来了。
看着花悦傻乎乎的样子,十六抚手,示意后面的人在原地等一下,自己走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往这里跑。”十六的神情有些严肃,不过听这音色,明明还带有孩子气的稚嫩气。
“十六殿下,没有,我这可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花悦轻轻扯着他的衣角。
“等,等我?等我干什么?”许是花悦靠他靠的太近,他的眼里有些闪烁,不过下一秒又恢复严肃。
没想到这小子还会脸红,这就搞笑了,明明是一个小孩,却很老成的样子,看似老练,又去干逃学这么幼稚的事情。
“十六殿下,你说你反正都不爱学习,不如把太傅悄悄地借与我可好?你们做殿下的不是很有权利吗?”花悦半撒娇的语气,要知道,这不能认字写书,那和文盲有什么区别?
十六淡定地看着她,“你一个皇妃要太傅干什么?难道守南人家的小姐不会读书写字?”
“嘘嘘,你这瞎说什么大实话,我想写本书不行啊?难道见不到皇上,还不予许本小姐提升一下自己的情操?话说我们朋友一场,你不会这么绝情吧?”
“本皇子没有朋友,”花悦有些失望,“而且,太傅是太后钦赐的,若是借给你,你便活罪难逃。”
“兮——”花悦的脊梁骨又凉了一下,敢情借个东西也有生命危险?
看着花悦的面貌变化,十六眼里竟掠过一丝冷笑。
“不过,你若是过来听课,也是可以的?”
这么说,还是可以的,只是要自己走过去?
“这个给你,你拿着这个去兆阳殿,便没有人阻拦你了。”十六从腰间取下映有龙纹的玉佩。
“呵呵,我想请问一下,若果向太傅提问,会不会,会不会挨打呀?”
十六又轻笑到,没有言语,示意后面的人可以走了,他可能没有想到,后宫之中,居然有这么笨的人。
“谢谢呵,慢走啊殿下。”
花悦没有办法,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仓促了,估计画已经丢了,眼下最好的出路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栖身之所。
人生地不熟,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皇子毕竟是皇子,说不一定可以找个机会从这里出宫。
次日,花悦早早就到了兆阳殿,皇子住的地方,果然是大气,里面的面积估计是缘香苑的两倍。
一张朱红色的四角方桌,边处也镌刻出龙纹,前方的正对面,长相清瘦的银发老人,就是十六的太傅。
十六让人在他并排处安了个小平桌,倒是有一种古代书童的意味儿。
刚开始来的时候,花悦都是欢喜雀跃,要知道,这种与王子同肩而席的机会,在现代可是可遇不可求,要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哪里会有这种荣幸?
她细细地把书堆平,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过她的这种专注与惬意倒是让长青觉得她像傻子一样,很自然地获得了十六的一记白眼。
“十六皇子,上次我们讲到何处,你可还记得?”太傅手里半卷着书,虽说满头银发,不过目光也是炯炯有神,倒像是一个严肃的老神仙。
“回太傅,是‘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十六坐的特别笔直,还以为会逃学的孩子都不大尊师重道。
老太傅微笑,嘴巴上的银色胡须也跟着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道,“不错。”
不过这位老太傅一开口,花悦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规;仁慈隐恻……”
这……这太傅在读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悦的双眼便不眠不休地交织在了一起,稍不注意一个趔趄,反而把自己吓一跳,孤独地扫一眼他们,耳边还是“弦歌酒宴,接杯举觞,矫手顿足,悦豫且康……”
再一次清醒,却是无法伸展腰肢,本是席地而坐,却不得不痛苦万分地挪动了双脚,而望见他们,居然还是方才的景象,太傅对着十六微笑着念着,十六殿下依然正襟危坐,认真地看着老太傅。
花悦十分难为情的揉揉腿,把自己扶正,手里还端着一直毛笔,稍不注意便连人带笔一起撞在桌上,磕的脑壳直疼。
长青才黑着脸看了她一眼,花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似乎有些理解十六为何逃学了,老太傅从第一句话开始,花悦就有些蒙圈儿,除了他说的深奥以外,还有她不明白为何老太傅念出来的时候,一个字的音要拖那么长——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
再一次醒来,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身上还多了一件衣物。
“殿下,”她揉揉眼睛,也不知道太傅跑到哪里去了。
“娘娘,十六殿下唤我来接你。”屋外,是春华的声音。
衣服是十六的,只是不知道人在哪儿。
过了两日,老太傅还在一边自得其乐地念着他的佛经,花悦还在正堂之内漫不经心地睡觉。
花悦突发觉得学书写字如此无趣,便对十六说,“话说皇室宗亲,是不是诗书礼乐射术,样样精通?要不教教我?”
长青淡淡地看着她,花悦换了个托肩的姿势,“该不会都是民间误传吧?”
“你可知道宫里的皇妃都不得习武?”
“我这个是师出有名,我是陪十六皇子消遣消遣,锻炼身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