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干柴烈火
两人维持着对视的姿势,谁也不先开口。
唐鸢看着他秀色可餐的脸,面颊有些发烫。
她咽了下口水,将视线向下移。
方世爻胸前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可不知怎地,她总想起自己被揽入怀中时,他胸口的坚硬与滚烫。
秋夜的风似乎带上了温度,气氛逐渐升温,唐鸢的眼中隐约燃起了火。也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许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后怕,方世爻觉得自己被着一团火烧得心里麻麻的。
夜色浓烈,月影婆娑,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角的小动作。
“殿下,都收拾好了。”
唐鸢火速扭回头,装模作样地收拾收拾头发,理顺理顺领子。
长风看着自家王爷慢慢扫过来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
“咳咳,既然收拾好了,那你回去吧。”唐鸢一脸淡定,好似无事发生。
“好。”方世爻款款起身,“你早些休息。”
“嗯,晚安。”
“晚安。”
长风跟着方世爻回到房里,尸体和血迹都被清洗一空,因打斗而被碰倒掀翻的东西也都原原本本地回归原位。
方世爻在门口站定,回过头。
长风原本埋头走着,没想到他会突然刹车,一个没站定,急急吓了一跳:“殿下,怎么了?”
方世爻:“都安排下去了?”
长风:“安排好了,属下命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查明这些人的身份。”
“好。”
门砰的一声在眼前关闭,长风傻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不快了。
唐鸢目送方世爻的背影离开,转身回了房间。
“香儿也真是的,窗户关得这么严实做什么,多热呀。”唐鸢用手扇着滚烫的脸颊,向窗户边走去,一把推开窗。
一阵凉风从窗口涌进来,她打了个哆嗦,头脑清醒了半分。
怎么回事?
匕首正正当当地在桌子上放着,提醒着她方才发生了什么。
唐鸢努力将方世爻的身影挤出脑海。
怕了,一定是害怕了!
没用得了三天,第二天一早,长风就火急火燎地回来复命了。
方世爻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微微颔首道:“难怪他们的武功路数如此奇怪,果真不是邺国的杀手,查出从何处而来了吗?”
长风惭愧低头。
方世爻仔细回忆:“这些人用的圆月弯刀,是北方部落的惯用兵刃,加之诡异的招式,应当是敕漓国或北朔的人。”
“漠北?”长风一惊,“莫非……”
方世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此事暂且与王妃无关,你继续查下去吧。”
长风欲言又止,一口气憋在肚子里,难受地走了。
方世爻脑海中浮现出唐鸢那张粉黛未施,巴巴看着自己邀功的俏丽小脸,忍不住翘起嘴角。
“希望这次的事,与你无关。”
唐鸢一觉睡到大中午,被香儿硬拽着胳膊拖了起来。
“郡主,都要巳时了,快起来了!”
唐鸢被她吵得心烦,抬手揪过被子蒙住了头:“你家郡主天快亮才睡着,你要是不怕挨打就继续烦我。”
香儿诧异:“您昨晚都干什么了?奴婢记得您很早就睡了。”
“你还好意思说?”唐鸢露出一双迷迷瞪瞪的眼睛,“平时我说句梦话你都会出来看两眼,怎么昨晚在外面跟刺客乒乒乓乓地打架,你反倒睡得像猪一样。”
“刺客!”香儿大惊失色,一把捞起唐鸢,左看右看。
唐鸢骤然起身,被她一阵摇晃,只觉得头晕眼花。
“我没事儿,都处理好了。”
香儿却丝毫不见放松,将她的身子摆正,一脸严肃地嘱咐道:“郡主,府里的侍卫这么多,你怎么能自己去对付刺客呢,这多危险啊。”
唐鸢一脸无所谓:“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清楚,能出什么事儿啊。”
她觉得香儿有些小题大做了,紧张地仿佛自己披挂上了战场。
“真是的,我怎么能察觉不到呢。”香儿懊恼,“都怪我这几日天天跟着郡主跑步,累坏了,晚上才会睡得这么死。”
唐鸢:“……”
她怀疑香儿是故意的。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香儿仿佛川剧变脸,笑得一脸谄媚。
唐鸢扶额:“好了好了,从今天起,你不必再同我晨练了。”
“谢郡主!”小丫头兴奋地欢呼起来。
唐鸢:“省得我日后被人掳走了,你还在呼呼大睡。”
……
方世爻的消息封锁地很及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除了几个心腹以外。没人知道昨夜府中进了刺客。
宫中自然也未收到消息。
周燕昭在香炉里添了两勺香粉,施施然端到香台上。
方世誉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招手示意她坐到旁边。
周燕昭缓缓走过去坐下,同方世誉之间相隔着一段得体的距离。
方世誉轻轻摇晃着宫女递上的茶杯,抬手将周围人屏退。
“皇后昨晚同宁王妃说了些什么?”
“回陛下,臣妾询问平宁,为何要回来,又为何同陛下与宁王说谎。”周燕昭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告诉了他,“但平宁并未给臣妾答复。”
方世誉微微皱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周燕昭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方世誉:“皇后认为,宁王妃想法如何?”
周燕昭:“回陛下,以臣妾的了解,平宁断不是那种,得知宁王利用自己,却能够忍气吞声,委身于人下之人。”
方世誉点点头,表示认同。
“朕得知,平宁并非如她所说自行归来,而是被皇兄抓回来的。”
“什么?”周燕昭蓦然抬起头。
方世誉带着警告的眼神淡淡看了她一眼。
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她忙道:“陛下赎罪,臣妾只是有些担心平宁。”
方世誉缓缓敲着桌面,一言不发,周燕昭也垂下眼,脸上布满愁云。
“平宁郡主性情刚烈,是个是非分明之人,此次却对皇兄百依百顺,定非她意。”
“陛下是说,平宁是遭宁王胁迫,才被迫同他演这出恩爱戏码?”
“皇后觉得呢?”方世誉不置可否。
周燕昭道:“臣妾倒是认为,平宁在得知宁王企图后,断不会再听命于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才是平宁的行事之道。”
“那她便是另有所图了。”方世誉面色沉着,“能让平宁郡主委曲求全,不惜自降身段做出她不愿为之事,那她这意愿,必然是十分强烈。”
“如此恩怨分明之人,又怎会放过利用自己,意图谋害自己父亲的人。”
周燕昭一惊:“陛下之意是,平宁想要骗取宁王信任,伺机复仇?”
她不免有些担心唐鸢。
“皇后,注意你的立场。”方世誉面色不虞。
“他们二人内斗,于朕,于皇后,于皇室,于朝堂,都是一桩益事。”
周燕昭面露不忍:“是,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