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风四起的边塞,有着临时搭建的兵营。狂风卷起沙土,不留情的击打在营中帐篷上,站岗巡逻的士兵身上与脸上,令不同岗位巡逻的士兵紧握手中的兵器,微眯着双眼不停脚步的行走着。
厮杀战场,必得惯枕于地,为得是避免夜里突如其来的袭击。战场上的士兵知条件艰苦,心中因挂念,便全然不觉。只要能换回百姓安宁,换回自家人的安全,苦,累也值得。
狂风在肆意的四处逃窜,却也能令帐篷内疲惫一天的士兵快速的进入梦乡。只要是极端天气,他们便不必担忧突如其来的袭击。
恰恰相反的是,越是在这种极端天气,不仅心系百姓,还得考虑营中士兵的将军越是睡不着。双手背于身后站在帐篷外吹着烈风的他必须大概率的降低伤亡,那样才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傅国一个交代,给他爹一个交代……
一切都充满了变数,将军自知不可能如他所愿的降低,但……只要能护住他想护住之人,便安心。
正是此时,一个火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眨眼间便从他的身边擦过,反应迅速的他一剑拦下射来的带火之箭,其后一个又一个火光接着到来。
火光击打在帐篷上,顺着狂风迅速的蔓延开,意识到情况紧急的将军赶忙进入帐篷拿起号角,立马吹响手中号角,欲将营中众人唤醒。
傅国城边上,茂密的树林边缘有一不易发现的竹阁,此间常伴有幽香与笛声,路过此地之人不免驻足细闻飘出茶清味儿。不论春夏,竹阁中皆会升起袅袅白烟,似在告知偶然路过的他人,阁中有人一般。
其实不然,此处常是边塞通知之处。有时为避免进宫时过多的麻烦,而通知较晚,便设立在此处一个通信阁。
阁中并无几人,当重要人物到来时,守在此处之人会退去不远处的木屋修整。重要人物离去后,而原本守在此处之人会再次回归到通信阁中。
而重要人物通常只有两人。
竹阁的周围常有隐藏在暗处的守卫护住此处。竹阁上那两人总是爱坐于窗前。其中一人手如玉笋,脸上常伴微笑,爱饮新摘绿茶与翻阅诗书,全身散发着文雅的气息。
在他的世界中,喜与怒之间,常伴的永远都是微笑,他便是——傅国七王爷。
而另一人则全然不同,他的臂膀非常值得依靠,手上时隐时现的青筋显示着他的脾气好坏。
饮中最爱便是陈年佳酿,因他认为刺激味蕾之味定能解决不少烦恼。
时常开怀大笑的他与心中的算计全然不符,可爽朗的笑是他觉得最舒心之事,若想寻此人并不难,提壶佳酿便可见之人。
而能与傅国七王爷性格相差如此之大,还能平静的坐在一起谈天论地的他不是其他人,正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六哥。
此时坐于竹阁赏景品茶赋诗的七王爷觉着自己这段时间难得躲于此处休闲,当看见没过多久便跟来的六哥时,笑着摇摇头端起面前沏好的淡茶,小品一口。
“六哥,你怎不得容我一刻清闲。”七王爷无奈的将茶杯放下看着远方,嘴上虽是这般说法,可做法却很实诚。说得同时他从桌底取出之前放于此处的杏花酿,又将桌底放置的酒杯取出。
杏花酿随着酒壶的倾斜,有序的进入到空荡荡的酒杯中,慢慢充盈着酒杯。
“只容七弟一人清闲,不容六哥羡慕同行?”一人走上阁楼的六哥毫不客气的坐下,完全没了在宫中的那般束缚,他满意的端起面前已斟满的酒杯,凑近一闻香气扑鼻。
“你岂是说清闲便清闲之人,六哥此番跟来是否是有事告知?”
七王爷摆弄着桌上的茶具,若有所思的问道。他深知宫中事物哪得清闲,若不是有事告知,又怎会摒弃未处理的杂事,就为坐下饮一口美酒。
此事他的六哥似乎难以开口一般,竟纠结片刻才开口回答。
“没错,此事思前想后终是下了决定!此番待将军归来,我便下聘礼迎她过门。”他六哥似乎想到了他们之间的相处一般,脸上竟浮现出笑容。而此决定是他思虑已久才下定的主意。
此事是喜事,七王爷定是为他六哥感到高兴,可……“六哥可要思虑清楚,任府之人皆是那般强势,前不久她是女子之事才被百姓得知,六哥确定……要这般做?”
其实他心中也没底,但他相信上到战场的她。不论是最初见她还是现在,都是那般相信。“没错!伏渊,其实她并没……”
“急报!急报!”
话还没说完,便被在此处接收边塞通知之人打断,那人手中拿着边塞加急送来的信一上来便跪下,模样看起来非常的着急。
“信中报告何事?”六哥见这情形起身两三步跨至跪下那人的当前抢过信封。不知为何他心中一阵慌乱,被那人情绪带得开始焦急起来。
“信中言道,东宁国趁极端天气偷袭兵营,造成兵营中多数伤亡!第二日将军才发现东宁国军队人数突增。虽是护住了边塞,但将军…将军同他们…”
传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剩下的话六哥已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此时仿佛听不见任何言语一般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是悲是怒的靠在椅背上。
七王爷不可置信的看着跪着的那人手中举着的盖有黑色印章的信封,确实没有假……
担忧的七王爷看向靠在椅背的六哥,此决定竟由喜事转变白事……
早知如此,最初便不该应下她此行!此事不是儿戏,当时怎就那般轻易应允下!就不该容她胡闹!
他六哥可笑的想到自己的决定,嘲讽的一笑将桌上的茶具与酒具全都揭翻在地。破碎茶具中的茶水与破碎酒具中的酒洒在竹铺成的地面,混合在一起。
竹阁中,在器具摔落的声响后,只剩下一片宁静。
或许上到战场的将军永远也不知道傅国中有人正待着娶她。本是可以赢了这场战役,但最后总是充满着变数。在横尸遍野的土地上,已只剩下她与几个东宁国残支……
为守住边塞以及昨夜因偷袭受伤的士兵,即使已没了力气,将军仍知定不可退缩。
两边军队奋力争斗,不过是为了争出胜负罢了。刀起刀落,箭发上弦,血染黑衣。漫长的拼杀中,几千人的血汇集在泥土,混合着地面两日还未干透的雨水,形成一条血河。
因头盔交与受伤之人,而一支箭的穿来,令将军本捆绑的发丝散落开,汗水从她的额头低落,也浸湿了根部的发丝。
手中拿着佩剑的她决绝的看着面前剩下的几人,几人盘旋着围住她,而后手中的剑一同朝她刺去。
将军呼吸急促的一剑击落其中一人的剑,一剑了断那人生命,趁着间隙再次击向其余遗落之人。当将军一剑刺杀完面前最后一人时,背后突来一剑划向她……疼痛迅速传遍全身,宛如全身爬满了蚂蚁在啃噬,伤口处仿佛有什么在流逝。趁着还剩一丝力气,她费力从最后一人身体拔出剑侧身反手将还有余力那人砍杀。
当那人尸首落地时,她再也撑不住,嘴唇已经泛白,呼吸也越发沉重,用剑撑住自己身体的她跪了下去……最终剑落,瘫落在一片血泊之中。
眼前还有余光的她看着阴沉的天空,耳边的风声越来越远,一刹那仿佛将这几年经历之事,全部过了一遍,嘴角残留着一丝微笑……
如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