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便是北雁皇后入葬的日子。
皇后薨逝,举国哀悼,就连萧衾墨也褪去黄袍,亲自换上白衣主持入陵仪式。
唢呐的尖锐声音回响在长街上,无数宫人官员跟着送葬的车队微微掩泣。
路旁的百姓见皇后入陵如此壮观,也只道是帝后情深,一阵感伤。
而一个穿着孝服的男子混迹在人群中,朝着宫人们抬着的红木棺材望去,握紧双拳,眼中显出一阵愤恨。
苏展正要回头,眸子便对上了同样一袭孝服的萧衾寒。
萧衾寒见到苏展,蹙了蹙眉,左顾右盼了几眼,将苏展拉进一条路边的小巷子里。
萧衾寒反复确认了几遍周围无人后,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开口责问道:
“阿展,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若是皇上知道你还在京城,会很危险。”
苏展拧了拧眉,叹了一口气:
“师兄,就算北雁皇陵是龙潭虎穴,我也一定要想办法闯进去。”
萧衾寒看着面前倔强的男子,继续质问苏展道:
“我不是说了替你想办法吗,你好好养伤便是,我会想办法……。”
“师兄!”
萧衾寒还没说完,便被苏展开口打断了。
“我是最熟悉阿辞的人,难免萧衾墨有阴谋,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若是阿辞……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得见她最后一面。”
二人相顾对视,一阵无言。
过了一会,萧衾寒才叹了一口气,淡淡开口道:
“罢了,我想办法带你进皇陵。”
苏展微微点头,并未拒绝。
他知道如今萧衾墨正在到处找自己,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想进入异国皇陵属实不易。
“我欠师兄的恩,怕是来生也难报了。”
萧衾寒转过身去,摆摆手,带着几分随意回应道:
“那你便好好活着。”
半个时辰后,萧衾寒的马车进入皇陵的时候,被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下了。
侍卫们见来人是萧衾寒,不敢无礼。
为首的侍卫朝着车内的萧衾寒行了个礼,恭敬的开口道:
“离王殿下,皇陵是重地,还请您见谅,让我等检查一番。”
萧衾寒伸出手,掀起马车的车帘,慢慢站起,对着开口的侍卫回应着。
“咳咳……你检查便是,只是我身子多有不便,就不下马车了。”
见萧衾寒同意,侍卫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叫士兵们上前检查。
过了一会,士兵们检查完,没有发现异常,便将萧衾寒的马车放进去了。
进了皇陵后,萧衾寒寻了处偏僻的园子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萧衾寒便掀起袍子,朝着驾车的车夫和下人挥了挥手,衣袖中散出一阵白色粉末。
下人们突然感到一阵头晕,便全部晕厥了过去。
萧衾寒左右观望了几下,确认没人看到后,又回到了马车里,打开座椅上的木制机关,将机关里的苏展拉了出来。
“阿展,我去拖住皇上,你一会寻个机会进吊唁堂中去。切记不管真相如何,一旦确认便出来,不可多留。”
苏展微微颔首,点头应下,朝着萧衾寒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萧衾寒看着苏展的背影,确认苏展已经离开后,慢慢从袖中取出装着解药的纸。
一阵风吹过,纸上的解药飘散开来,下人们便全都清醒了过来。
萧衾寒掀起孝服袍子,踏着步子去了祭祀的圣碑。
这是北雁皇族先祖定下的规矩,安葬帝后,需开圣碑,在圣碑前的空地举办祭祀仪式,才能正式下葬。
北雁大臣们都身着孝服,依次立在圣碑前。
而萧衾墨则是一身白衣,站在圣碑前的石阶上,面容冷清。
萧衾寒一进来,便走上前去,朝着萧衾墨行了个礼,开口道:
“请皇上节哀。”
萧衾墨当着众臣的面将萧衾寒扶起,面容带着几分严肃的回应着萧衾寒。
“九弟有心了。”
萧衾寒依旧面色平静,淡淡出声:
“皇后娘娘生前曾尽心照拂臣弟,臣弟感激不尽,如今皇后娘娘红颜早衰,臣弟自是要前来的。”
萧衾墨微微点头,面容惆怅,没有多言。
待众人都来齐后,萧衾墨才开始主持入葬仪式。
萧衾墨拿起香,朝着圣碑微微屈身,将香放入了香炉中。
身后的内侍带着几分尖锐的嗓音上前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苏氏,自册立来,恪守宫规,淑德有加,倏尔病逝,朕心痛悼,今入皇陵,永表相敬,钦此。”
众臣皆是跪下,齐声开口。
“请皇上节哀。”
苏展从园中离开后,便趁着无人潜入了吊唁堂,藏在堂中的屏风后。
见宫人们抬着木棺进了堂中,苏展蹙了蹙眉,果断屏风后走出,迅速出手,用带着迷药的锦帕捂住抬棺人的口,将抬棺的宫人都迷晕了过去。
苏展又左右观望了几下,确保四下无人后,才轻轻抬起木棺的棺盖。
一打开木棺,苏展便看到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正红色的锦袍,面容安详的躺在棺中,身段与相貌皆与苏挽辞有几分相似,却不是苏挽辞。
苏展正打算起身离开,便听到堂外传来萧衾墨的声音。
苏展心下一惊,无处可藏,便只又躲回了屏风后。
萧衾墨一进吊唁堂,看到木棺开着,宫人们皆被迷晕过去的场面,却面色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萧衾墨遣散了下人,一个人留在堂中,冷冷开口道:
“皇兄不必躲了,出来吧。”
苏展见萧衾墨发现了自己,知道自己中了萧衾墨的圈套,便也没有继续藏着。
苏展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萧衾墨。
“萧衾墨,告诉我,阿辞到底在哪。”
萧衾墨负手而立,面色平静,淡淡出声:
“皇兄,阿辞为了救你,已经死了。”
听到萧衾墨的话,苏展瞳孔瞪大,眼中的怒意更甚了几分。
“萧衾墨!阿辞哪都好,就是当初蒙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无耻小人。”
听到苏展的话,萧衾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几声。
“是啊,嫁给我,可不是她瞎了眼吗。”
听到萧衾墨的话,苏展冷笑一声。
“萧衾墨,阿辞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你的时候,便喜欢上你了。那时候她告诉我,说她不嫌弃你的身份,还愿意为了你远嫁,可我不同意,她和我闹了整整半月,我才松口答应。”
“要是那时候我再坚定些,我的好妹妹又何必嫁给你这个没用的庶子。”
听到庶子,萧衾墨面色一怒,浑身散发着凌冽的寒意。
那是他一生的痛,如今竟被苏展当面提起,萧衾墨再也忍不住了。
“苏展!”
面对萧衾墨的怒火,苏展并未理会,只是继续露出一抹讥讽的神色,带着几分不屑看着萧衾墨。
萧衾墨见状,再也不想理会苏展,踏出堂中,对着门口的侍卫开口吩咐道。
“南昭前太子通敌叛国,意图与朕合作谋反,朕不愿做有违天理之事,他便躲在吊唁堂中意图行刺朕。”
“是。”
侍卫听到萧衾墨的吩咐,便上前将苏展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