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婆婆淡淡地道:“因为我发现,不仅是宣国的太子郢对你情根深重,邹国的岳王,襄国的严锦焕将军也对你念念不忘,杀了你,我不过是得些金银珠宝,若是留着你,让三人为争夺你混战,我便可坐收渔人之利!这天下也唾手可得。”
她珞鹦哥要的不仅是苏家的财富,她更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三国纷争不断,自己拿东北边陲小国便可浑水摸鱼的机会。而苏洛无疑是这个机会的关键,因为那些所谓的英雄们啊,野心勃勃,个个都想江山美人尽收。
苏洛心想,好毒的计策,她竟让自己成为那祸世之红颜,冷冷地道:“婆婆就对我苏洛这般有信心,就不怕高估了我苏洛?”
柳婆婆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有多大能耐我能不知?你的那双眸子,那身高贵的风华气度和过人的才华胆识,一颗蕙质兰心和善良皆是男人抵挡不住的,尤其是对那些高高在上想征服一切的上位者。而你,一向都听我的!”
苏洛接话道:“可婆婆算错了一步,就是我对司马城的感情。婆婆没想到我会为了岳王不惜一切,乱了婆婆的宏图大计,因此婆婆便千方百计要挑拨我和岳王的感情,将子柔子夜宰杀嫁祸给司马城。若我猜得不错,司马城早就怀疑婆婆不轨,可他知我对你的感情深,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便在我面前提起,因此我大婚次日,他便让子柔子陌潜伏在你身侧,之后二子惨死,无论如何他司马城皆难辞其咎,他是个心高气傲有但当之人,自不会推卸责任,将二子之死归咎于自己身上,没有确凿证据也不会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因此婆婆便利用这个给我透露不清不楚的消息,离间我与司马城。”
柳婆婆道:“你很聪明,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我一生算计,竟算漏了你与司马城,你明明对他深恶痛疾的!你喜欢的明明是刘郢。”
苏洛冷笑:“你在我和岳王这处占不得便宜,不仅挑不起邹、襄二国反目,反倒因我二国结盟一同铲除宣国,宣国若是破了国,你鄄国焉能久存?因此婆婆便动了杀苏洛的心思,得不到三国自相残杀,退而求其次要些苏家的金银财宝也罢,再则,就是联合宣国和邹国皇帝对付司马城,妄图从这场捕杀司马城的计划中分一杯羹,婆婆果真是好计谋。”
说后,苏洛看向窗外,悲凉地叹气:“洛儿也记得,婆婆明明是很疼爱洛儿的,如今竟会派人无数次欲取洛儿性命,这人啊!当真是善变的!”
柳婆婆冷冷地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也不用我废口舌了,你若是乖乖地听话,我自会念及旧情,留你及你腹中孩儿一条生路。若不然……”
苏洛冷笑:“若不然又当如何?婆婆若当真还有旧情,又怎会狠心地对苏洛下追杀令?”若是她苏洛听珞鹦哥的将什么东西皆拱手相送,等喂饱了这个太皇太后,她苏洛哪里还有命在?
柳婆婆突然眼露凶光,将手上的茶杯捏碎,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杀你如杀一只蚂蚁般轻松!”
苏洛看着柳婆婆的样子,心底一阵寒冷,想不到追随多年照拂自己多年,自己一直视如亲人的婆婆竟包藏了如此野心,虽然自己一直心中明白,可这一日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的面前之时,也免不了伤心欲绝,这人和人之间的情义竟这般浅薄,经不起这权力和金钱的撼动。
苏洛思虑片刻,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郝长歌,残忍地笑道:“你若杀了我,你也无法向太子郢交代罢!”
苏洛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郝长歌牙根紧咬的恨意,那双深冷眸子的寒意,比屋外的白雪更甚几分。即便他们兵戈相向,刘郢还是在乎苏洛的,他又怎会眼看着苏洛受委屈,可这些苏洛拿来冷嘲热讽的刘郢的爱正是郝长歌费尽心机而不及的。
苏洛在戳郝长歌的痛脚,郝长歌怎能不恨?
郝长歌阴沉地道:“苏洛,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这一次,我定让你万劫不复!”
苏洛冷笑:“你第一次都杀不死我,何况是第二次!”苏洛慢慢走到郝长歌身前,淡淡地笑着道:“对了,毒易容之毒师傅不会解,可我会,你没听说我苏洛在医术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郝长歌恶狠狠地看着苏洛,恨不得掐死她,可她也没奈何,二人僵持许久,柳婆婆道:“散了罢,明日便动身,你们随我一道去鄄国!”
郝长歌一听说去鄄国,叫道:“我不去!我要回陵安!”
苏洛冷笑:“郝小姐,你若回了陵安,婆婆拿什么制住宣国?好歹你父亲手中可握着宣国近半的军权。”
郝长歌咬牙,狠狠地瞪了柳婆婆一眼,摔门而去。
当夜,苏洛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在想着今日婆婆是如何来的,是杀了汝阳府周围是侍卫或是什么?为何一直不见二老踪影,难不成二老也遭了不测,若是这样,她苏洛的罪过可就大了,还有子替他们的事不知办得如何了?司马城知道自己孤身一人深陷汝阳,会怎么样?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擅作主张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她这样做也完全是为了他司马城啊!
苏洛猜得不错,司马城得知苏洛将周围的人遣走,留下二老陪自己待汝阳任人宰割的时候,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扫落在地,还将胡伯抱怨了一番,胡伯安慰道:“少爷勿需忧心,严将军在汝阳定当护少夫人周全!”
司马城怒道:“护个屁的周全,严锦焕早被我调离汝阳了!她苏洛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个笨蛋,竟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
胡伯一听,当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苏洛竟为了司马城拿自己的命去牺牲。若是不出意外,苏洛必死无疑,若是苏洛有什么意外,那司马城……
这样的结果,胡伯不敢想了。
司马城“唰”地一声将案上的配剑提了出门,道:“我要去救她!”
胡伯拉住他道:“少爷,莫要意气用事,此去汝阳少说也要三四日,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了,你如今离开,这边的事便败了,可不是辜负了少夫人的一片苦心?”
司马城双眼冒火,怒道:“难不成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孩儿这般死去?”关心则乱,司马城如今已乱了阵脚。
胡伯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
司马城正待要冲出去,又被胡伯拉住,道:“少爷,若要少夫人不死,除非少夫人对他们还有用处!”
司马城一愣,眼神恢复清明,思虑片刻,沉声地道:“没错,只要我司马城还对他们造成威胁,洛儿便是他们手中一个强有力的人质,便不会死!”只要苏洛活着,他司马城便会有希望。
沉默了许久,司马城冷冷地道:“胡伯,你让人盯紧些,我们要从长计议,本不想那么快动那东北小国,现在看来他们是一心求死!”
说着在胡伯耳旁嘀咕一阵,胡伯听后眼前一亮:“少爷好计谋!”
而司马城却依旧眉头紧皱,计谋再好又如何,苏洛毕竟受制于人,死不了,可万一……她腹中还有他的骨肉呢,如何折腾得起……
想到此,司马城心中一阵绞痛,立誓定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夜里苏洛睡得不安稳,突然一个细微地声音响起,苏洛缓缓睁开眼,便看到瘦翁一个人坐在床边。
瘦翁笑道:“女娃,你睡得不安稳。”
苏洛苦笑:“谁若是被人挟持还会睡得安稳我定给”
瘦翁笑道:“如今那胖老头子就在外头,我等杀了人就带你出去,不可出声!”
苏洛止住她道:“瘦老先生,凭你二人之力,在他们之中来去自如倒无妨,可若是带着个身子重的我可就难说了,与其我们三人被擒,倒不如你们秘密守着以备不测,伺机而动的好!如今他们未成功,甚是忌惮岳王,他们不会杀我的!若是杀了我,他们手中便无牵制司马城的棋子了。”柳婆婆能堂而皇之的进汝阳府,自然知道汝阳中的状况,也自然有法子能拿得住胖瘦二老。
瘦翁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道:“也罢,如此让他们照顾你倒比我们两个老头子照顾来得轻巧,我们也能给城儿传个信,等城儿来救你!”
苏洛点点头。
第二日,天还未亮,苏洛便被叫起,与柳婆婆一行人乔装改扮成过路的商人,一路往北去鄄国。
待到天亮用早点之时,苏洛方才意识到,这一行人极其简单,除了柳婆婆、郝长歌外就是沈沉熙。沈沉熙和郝长歌身后各跟了一个丫头,婆婆是单身一人,自己的车上也有个丫头伺候着,一行七人三辆马车,完全没有苏洛想象的诸多杀手护卫跟随的盛状。
苏洛心想,婆婆果然老谋深算,与其大张旗鼓地押人,还不如堂而皇之地简单出行,一来不会引人注目,二来,她的人都潜伏在暗处,暗处的人往往要比明处的人难对付得多,对方压根推算不出自己的实力。
一路上苏洛混混欲睡,时不时有丫鬟递茶水什么的在一旁伺候。好不容挨到中午,翩翩下起了鹅毛大雪。
苏洛将身上的狐裘紧了紧,拿了个火笼子取暖。
听外头婆婆的声音道:“下雪了,前方路不好走,就在镇上找个茶肆喝些热茶暖暖身子罢!”
苏洛下了马车,方才看到沈沉熙和郝长歌早已在茶肆中等着,苏洛找个位置坐下,放眼看了看,发现这镇子人烟稀少得很,即便是这酒肆中除了自己这两桌人之外,也只有三四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