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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算计

天下苏门 禾七 4792 2024-07-11 19:31

  胡伯叹道:“想不到郡主竟会帮着董淮安背叛少爷。”

  苏洛正色道:“即便之前穆桑桑只是为了害我与董淮安合作,在经历这么多生死之后她会倒戈相向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岳王长征宣国,董淮安回邯京,胡伯,若你是董淮安,你会如何做?”

  胡伯声音异常沉重,冷冷地道:“我会趁岳王远征之际,将京中宫内岳王的势力铲除,重用我的权臣,排除异己,下旨收回岳王手中的兵权。”

  苏洛道:“如今岳王重兵在握,若是他抗旨不遵,你能奈他何?”

  胡伯继续道:“其一、如今军中不少军士乃平南王旧部,对平南王忠心耿耿,若是穆桑桑站出高声直呼,说是岳王杀了平南王要为父王报仇,再加上军中谣言四起,难免会军心动摇,不战而自乱;其二、如今宣国疲于应战司马城威武之师,若此时我与宣国结盟,以司马城抗旨不遵,杀害平南王,妄自挑起战乱,涂炭黎明百姓之名,从后方夹击司马城又如何?”

  苏洛感觉到周身一阵寒意:“前有宣国负隅顽抗,后有邹国正义之师堵杀,内中军心不稳,若是有北面鄄国夹击,岳王即便是神兵天将也必死无疑,因其失了民心、军心,战术上三路夹攻,远征疲乏!”

  胡伯惊道:“鄄国,鄄国也来分一杯羹?”

  苏洛苦笑点点头:“东北小国本是贫瘠之地,却野心勃勃妄图吞并中原,他们不知是高估还是低估了我苏洛!”眉眼有一丝的无奈和凄凉。

  众人听她二人的话,皆神色复杂,纷纷出谋划策,寻法子解此困局。

  苏洛拿着数个茶杯及一张四国地图,与众人一道议论,时不时将地图上的茶杯移动,以示计划的变动和推进,如此反复,不知不觉已至华灯初上,丫鬟小厮们将饭菜摆上,众人才寻了个妥当的应对之策。

  饭毕,苏洛吩咐子夜及子替二人回邯京,联系邹国内苏家死士,处理邹国之物事,并叹气道:“你二人去邹国,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若是必要,杀几个权臣及贵胄也在所不惜!”

  后又命子离携‘白虎令’调动三十万大军,隐于邹、宣、鄄三国交界之处待命,并联系鄄国死士及密探,盯着鄄国的一举一动。

  那边胡伯和越明及几个侍卫也告别去前线找司马城,苏洛身边只余子殇及胖瘦二老在贴身保护。

  胡伯皱眉道:“我们一走,少夫人这边就弱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洛摇头,道:“胡伯不必担心,你们完事便赶过来,想必那些人也不知我这边人少了,倒是岳王,你们此去一路凶险,定要护他周全。”

  胡伯道:“少夫人不说我等也会拼死保护少爷,不过,万一少夫人此处出了事?”

  “放心,我这不是有襄国严锦焕将军吗?都这等时候了,胡伯速去速回,迟则生变。”

  胡伯又交代了胖瘦二人几句,方才匆匆离开。

  苏洛看着胡伯等人的背影消失,回头看子殇,从怀中掏出一个栀子花印鉴及一封信交给他,淡淡地道:“子殇,你携此信秘密遣往扬州苏冗府中,将信交予他,这印鉴是调动我们苏家粮铺出入的信物,你届时与其他人联系,可不经我许可,权宜行事。”之后苏洛又在子殇耳边嘀咕了几句,命子殇如此这般这般。

  子殇接了物件,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洛问:“小姐,你呢?”

  苏洛淡笑:“我有胖瘦二老及严将军护着,况且他们如今未必能那么快知你们离去,我们只须十日的时间,短短十****还是能应付得来的,你速去速回!”

  子殇不放心问:“严将军果真在汝阳?”

  苏洛认真地点点头,子殇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瘦翁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去,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苏洛,道:“严锦焕当真在汝阳?”

  苏洛苦笑摇摇头:“他前日已离去!”

  瘦翁若有所思:“城儿此生得你这般舍身维护,也无憾了。”

  苏洛叹气道:“这座府邸之外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哪怕飞出一只苍蝇他们都知道,何况是这么多的人?严锦焕早已回了襄国,我苏洛此番恐怕在劫难逃了。二老届时能脱身还望勿念及苏洛的好!”

  胖瘦二老恍若未闻她说话一般,淡笑不语。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当,环环相扣,如今的苏洛要做的不过是平安熬过这十日,十日之后,邯京的骚乱也当抚平,鄄国的野心也当被三十万大军浇灭,而司马城的铁骑也当踏破陵安,征服这片富饶之地……

  等待的日子过得尤为烦闷和枯燥,让人心中不安,越是不安,便越发地觉得日子长得难熬。

  苏洛等人时刻期盼而又惧怕来临的意外之事,终于在她们平安度过三日之后发生了。

  那一日的梅花开得尤为旺盛,苏洛不想负了这一树腊梅,命人生了数个火盆,将窗户和门大开,坐在窗前品茶赏梅。

  许是看一人独酌是闷了些,着人带来郝长歌。

  郝长歌依旧是那么美,即便是在这严寒的冬日,她嫩白的皮肤却被冻出微微的粉色,更加娇俏可人。

  苏洛看着她惊世骇俗的脸,一阵凄凉。父王说,她的容貌倾国倾城,她的舞惊心动魄,琴声绕梁三日不绝,初下江南扬州府中来的的术士就曾断言此女生得祸国殃民,须掩之。父王一气之下将那术士赶出府门说他妖言惑众,尽管如此,父王还是听进了术士的妖言,每每看着苏洛日益长成的娇艳悲叹。

  苏洛对父王的悲天悯人嗤之以鼻,可她心中却满满装下了父王的悲伤,如今这张满载父王悲伤的面孔惊世骇俗地在别人的脸上出现之时,让苏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年,父王命阿古寻找赵夙缇,可曾想到今日?苏洛冷冷地看着那艳丽地梅出神,顺着火盆煮了杯茶。

  郝长歌却在坐在她身旁时低首敛眉不语,静静地看着茶几上腾腾帽着热气的茶盏,仿佛那上面有着她执着追寻的物事,可苏洛知道,她眼中没有茶杯,有的不过是一种姿态。

  苏洛叹了口气,望着怒放的梅花,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抿一口茶,淡淡地问:“宣国中,他们可好?”

  郝长歌亦知道她问的是宣国的那些皇子公主,尤其是刘寅,苏洛在时他日日缠着苏洛,不知他是否也日日缠着郝长歌?是否也会对她撒娇拉着她的手叫她洛姐姐?又或许在某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日子拉着她的手放风筝?

  苏洛发现,人一旦静下来就会莫名地怀念许多回不去的过往。

  郝长歌不答她的话,看着她的小腹目光黯淡:“王妃身居邹国高位,他日诞下小王爷恩宠无限,怎还会记得宣国旧人?”

  苏洛觉得与她说话甚是无趣,心道有些人好好待她她就是不爽,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好。

  放下茶杯,用手指轻敲茶几的琉璃台面,淡淡地道:“毒易容虽无药可解,可也并非什么不治之症,郝小姐若是讨我喜,一个不小心我便救你了!”

  郝长歌冷笑:“若非我见过你师傅瞿秋白,我可就被你蒙混了去,连你师傅都束手无策之症,你又何德何能?我郝长歌顶着这么张面皮子,日日受人尊敬爱戴羡慕,活这么个三年五载也就够了,倒是你,即便换了张面容也不能安生于世,我与你,熟苦?”

  师傅可曾这般说过?苏洛淡淡地在心中咀嚼着郝长歌的话,师傅也告诉她,毒易容之术人日日忍受痛楚,可看如今的郝长歌,并无半分痛楚之色,那师傅的话可全信?

  苏洛皱眉沉思,不理会她奚落,倒是认真地问:“你见过我师傅?何时见的?”

  郝长歌声音依旧冰冷:“何时见的?我也不记得了,或许我这面皮子就是他给做的,或许来此之前的几日便见了他。”

  苏洛敲击桌面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引来郝长歌一声冷哼:“此时顿悟,为时已晚也!”说着站了起来,缓缓走向门口。

  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女子,年逾花甲却依旧风韵依旧,贵气不凡。她一身绛色宫装与冬日里的惨白形成鲜明对比,头上的九凤鸾钗闪闪发光,做工精致的金步摇在寒风中轻微摇摆,若有若无地撞击出些清脆之音。

  她缓缓走入房内,苏洛可以听到那昂贵丝帛摩擦地面的声音,她没有看一眼来人,只是静静地把玩着手上的青瓷茶杯,仿佛这是世间最有趣的物是。

  那贵妇人行至苏洛身前,轻轻地唤了一声:“洛儿!”

  这声音干脆而略带一丝沧桑,让人一听便知这声音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可她音域宽阔,似体内有一股雄厚地内劲。

  这个声音啊……苏洛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次次都欢喜,且次次都带着一股浓浓地关切意味,这一次也不例外,可苏洛听来却不一样了,她分明从那苍老的音色中听出了一丝疏离。

  苏洛心中一片悲凉,这个年逾花甲的女子,从前总是会摸着她的头,宠溺地叫她一声“洛儿”教她用毒和许多生存所需的一切,在与七子周历各国的那些年月,她对她耳提命面照顾有加,在她因顽皮被父王罚跪时,总会守在门外,时不时给她添些水和吃食,尤其是在父王鞭打苏洛的时候,她哭红的双眼分明看到了这个女子脸颊滚滚而出的热泪。

  那个时候的她情真意切滚滚流露,让年幼丧母的苏洛本该满目荆棘的童年生了许多叫做母爱的东西,只是不知那些是赤诚的真心还是伪善的假意?

  苏洛地下头,看到一双红色宫靴出现在自己面前,若有若无地叫了一句:“婆婆!”

  来人正是她四处寻找的柳婆婆,也是当今鄄国的太皇太后,苏洛的外婆珞燕哥的孪生姐妹。

  柳婆婆在她对面坐下,也倒了杯茶,淡淡地抿了一口,道:“你早知是我?”

  苏洛点头:“在‘仁心堂’乌诺一干人等不轨之时便开始怀疑,到‘河东四鬼’要我这双手的时候,我便估摸着定了。这世间又有几个人知道我这双手的妙用?”这世间真正掌握她苏家财富的,不是‘青龙印’也不是什么别的印鉴,而是她苏洛的指纹,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柳婆婆便是其中一个。

  柳婆婆叹气道:“果然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孩子,你若是从了我,何苦受这些罪?”

  苏洛平静地道:“婆婆,给洛儿讲讲那些陈年旧事罢,洛儿如今即便是下了黄泉也图个安心!”

  柳婆婆叹了口气,抿了口茶,将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柳婆婆也就是珞鹦哥与珞燕哥可是苗疆长老的一对掌上明珠,生得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二人一同长成,不论是才华还是样貌皆是无人能及,再加上苗疆神秘的巫蛊及药物,各国帝王皆对二女趋之若鹜。

  千挑万选之下,二女皆如愿地嫁给了自己中意的郎君,姐姐珞鹦哥嫁给鄄国皇帝,妹妹珞燕哥嫁给襄国皇帝,同为皇后,因皇帝性子的不同,姐妹的命运迥异,因鄄国皇帝不爱国事,珞鹦哥日日殚精竭力为他操劳,而襄国皇帝却勤政爱民,珞燕哥成为深宫中的一朵娇花。后来所经历的那些,与苏洛了解的大同小异。

  苏洛所不知道的是,当鄄国财政空虚每况日下的时候,珞鹦哥将目光转向了手握天下财富的苏家。恰巧她发现了苏望山和严别春有私情,便想利用此事接近苏望山,一步一步夺其产业,也因此才有了后来严别春和苏望山私奔之事,若不是珞鹦哥从中协助,严别春又如何能跨出这宫门半步?只是后来化名柳婆婆,严别春对柳婆婆是她姨娘之事也未对苏望山提过半句。苏望山也不是个谨慎之人,任严别春和柳婆婆怎么努力,也始终不能尽信柳婆婆,将柳婆婆安置在陵安的一个医馆内从医。直至苏洛出生之时!

  苏洛出生之后,柳婆婆向通过对苏洛的爱护及教导,一步一步取得苏望山的信任,可这个过程,一等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里,苏家的产业也越发庞大,财富是之前的数倍,而且苏望山还手握天下‘白虎令’,可谓财大势大。可直至苏望山被兆庆帝逼死,柳婆婆依旧占不到半分好处,因此她将目光转向苏洛。

  听到此处,苏洛问:“婆婆,为何当日在宣国皇宫,我毁容被弃尸乱葬岗,你不直接杀了我取我双手,还这般辛苦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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