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应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慢慢朝龚玉走去,龚玉眼睛慌乱地看着子夜手中的匕首,大叫着捂住自己的脸,子夜见她不老实,将她穴道点住,那刀子来回在她脸上比划,似乎在想该从什么地方割起,又或者该割多大,而龚玉早已吓得泪流满面,哭声不断。
穆桑桑生怕子夜真伤了龚玉,紧张地大叫道:“赵夙缇,你不能杀她!她是你的妹妹!”
此话一出,四场皆惊。
子夜收回了手中的匕首,放入怀中,看向苏洛,后又看向龚玉,她怎么看都不觉得二人有相似之处。苏洛何时多了个妹妹?
“妹妹?”苏洛惊讶地站起身,走到龚玉面前,认真地端详着龚玉的脸孔,此时的龚玉已吓得魂不附体,突听到穆桑桑的那句喊叫,更加吃惊,睁大眼睛看苏洛,似在怀疑穆桑桑的话,又似在寻找二人的相似之处。却生生地看向穆桑桑,流泪问:“郡主?”
穆桑桑点点头,对苏洛道:“你非赵母所生,你是赵致的私生女,乃董优儿所生。”
董优儿,听到这三字苏洛打起了精神,她一直就觉得这个赵家不简单,想不到穆桑桑也不简单,竟然对这些深宫秘史也略知一二。
苏洛装作不信穆桑桑的话,轻描淡写地问:“可她怎的又是我妹妹?又怎会在你府上?妹妹若是担心你那丫头胡乱说些话来糊弄我?”
穆桑桑生怕苏洛不信,解释道:“当年赵母生下龚玉,被我娘亲偷偷将你与龚玉掉了包,本是想杀了龚玉的,可看着她乖巧便将她养在府中!”
“此话当真?”龚玉的声音激荡地传来!
“千真万确!”穆桑桑冷冷地回答,换来龚玉更为惨烈地哭诉:“为何?为何要让我们母女分离,为何要将我与她调换?”她眼神看向苏洛,已微微有些恨意。
穆桑桑愧疚地看着龚玉,摇摇头。
苏洛心道:难怪那龚玉与赵母这般投缘,原来是母女连心?之前初得知赵夙缇乃董优儿之女,还心生怀疑,以为赵母不曾生过子女,不想竟是被人掉了包。可奇的是为何永月长公主要将赵夙缇与龚玉对换,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脱口问穆桑桑:“你当真不知?就不怕我杀了你?”因想到赵夙缇之事有些眉目,她心中急切话语中不知不觉带了几分威胁。
穆桑桑咬着嘴唇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
苏洛在院中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锁,最后才淡淡地道:“先把侧妃等人押下去吧。”说着便有几个黑衣人来将穆桑桑等人捉住。
穆桑桑见苏洛看也不看龚玉,而龚玉却一味地抹眼泪,冷笑道:“想不到你赵夙缇也与你那死去的母亲一样是个冷血之人,连妹妹也不认了。”
苏洛靠近穆桑桑耳朵,轻轻地道:“忘了告诉侧妃,本宫不是赵夙缇,本宫的家乡在宣国扬州城,姓苏名洛!”
穆桑桑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苏洛,两只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呆若木鸡,可她这个表情并未持续多久便被黑衣人押了下去。
苏洛看着一干人等被押了下去,对身边的子夜及几个黑衣人道:“今日之事不可外扬,子夜你收拾收拾,明日回赵府!”
子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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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苏洛便起了身要和子夜去赵府,可她们刚坐上车子,私宅便来了人,说是宋娇娇有急事找苏洛,苏洛只得叫车夫先将她们送去私宅。
私宅里出来迎接她们的依旧是那个叫做苏放的人。
苏洛漫不经心地问:“方才离开宅子几日怎的就出事了,看来个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苏放低头道:“小姐,不是宋姑娘出事,而是宅子里来了客人!”
苏洛“哦”了一声问:“何方神圣竟串门串到我苏家私宅里来了?”
苏放道:“安王!”
苏洛本是向前迈出的步子忽地一顿,问:“安王?”
苏放点点头。
苏洛问:“安王怎知这处宅子?千方百计寻他寻不得,如今自个送上门来,倒是稀奇得紧?”
苏放摇摇头。
司马裕就在私宅的厅上坐着,他旁边是宋娇娇,一个丫鬟给他斟茶,看到苏洛进来,他眉开眼笑:“弟妹别来无恙?”
苏洛心中冷笑,脸上却淡淡地,道:“安王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苏洛遣退了下人,并让宋娇娇回屋内歇息。
等这些事都做了,司马裕笑道:“本王此次前来是要和苏小姐做笔买卖,不知苏小姐可否愿意?”
苏洛笑道:“安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脚劫持于我杀我夫君,后脚便要与我做生意,我哪里还敢和安王做买卖,就不怕血本无归吗?”心中却在揣摩安王此行目的。
司马裕淡淡地笑道:“苏小姐是生意人,不做生意岂不是可惜了,你苏家的人一个接一个惨死,不用我直言苏小姐也深知其中曲折,此一时彼一时,苏小姐还是考虑妥当了。”
苏洛微微一笑道:“若是安王真想与苏洛做生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苏洛向来有仇必报,我们还是先将之前的帐清了。自死谷一战后,我和司马城一直着人寻你,千方百计寻不得如今你却明晃晃地出现在我宅子里,是安王神通广大神龙不见首尾呢,还是我苏家的人无能,又或是我苏家出了内鬼,可无论如何,我都留你不得了。”
司马裕:“难不成,苏小姐还想杀人不成,本王可是皇子。”
苏洛冷哼一声道:“皇子?果然是位高权重。”随即脸色一变,甩着袖子,愤愤地道:“你现在立即给我滚,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能活得过今日。”
她话音一停,子夜“唰”地一下将她的剑拔出,对准司马裕的咽喉。
司马裕愣愣地看着苏洛,道:“你若杀了我,永远也休想知道是谁杀了二子。”
苏洛冷冷笑道:“我查不出谁杀了二子难解我心头只恨,可我若不杀你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二者皆让我怨气难平,你说我该如何?”
司马裕笑道:“貌似苏小姐最好的方法就是哄我说出内情,再将我杀了。”
苏洛叹了口气道:“你这法子确实不错,可惜我嘴不够甜,不会哄人。可我脑子好使,我有一千种让人说真话的法子还会用毒,不知安王要试试哪些?”
司马裕脸色变了变,认真地看着苏洛,突然一个转身,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子夜一看司马裕逃跑,心中大急,也欲飞身追上,苏洛叫道:“子夜!”
子夜不得不折返回来,不情愿地道:“小姐,让我去杀了那厮,休让他跑了。”
苏洛淡淡地道:“休要追了,留着他我自有用处。”
子夜问:“用不用我派人跟踪?”
苏洛摇摇头,道:“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入我私宅,跟之无用,我自有打算。”
如此连续几日,苏洛都在忙碌中度过,不是信鸽就是鸟语传信,要么是私宅内进进出出的一拨死士,让整个邯京城,整个邹国,乃至整个天下的讯息源源不断地传入苏洛耳中,其中有真有假,有的一看便知,有的难辨真伪,确实也让苏洛头疼不少。
由于忙碌,苏洛身子也越发不便了。
子夜劝慰道:“小姐,你身子不适就少操心些。”
苏洛摇摇头:“我身子无碍,我自有分寸,如今局势不明,马虎不得,以目前情势看,我们苏家是出了鬼,只是不知这些人背后是些什么人,目的何在?”
子夜道:“小姐个个捉了来拷问不就是了,费这些劲伤了身子。”
苏洛笑道:“子夜你性子还是这般燥,要钓大鱼自然要放长线布足网,你且看我如何收网捉鱼吧。”
子夜笑道:“是是是!小姐脑子最好使。”然后摇头叹气道:“幸好幸好!”
苏洛问:“幸好?”
子夜笑道:“幸好我姓苏,与你做一家人,若是做了你的对家,非被你吃得一根骨头不剩。”
苏洛笑道:“你嘴巴何时变得这般甜了,会哄人开心,我也不是圣人,处处算计,到最后不也损兵折将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这天下啊,运筹帷幄之人比比皆是,日后我们要加倍小心才是。”
二人在房中说笑,远远地就见苏府手上拿着一封密函进来,苏放行了礼,将密函递给苏洛。
苏洛打开密函,细看一番,那眉头越是往下看皱得越深,到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子夜问:“何事?”
苏洛神色复杂难辩,道:“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着子陌子柔的死,顺藤摸瓜,从客栈一直查到鄄国,查到莫静姚,再查到邹国,一步一步事无巨细,终于让我查到些眉目。”
子夜激动地道:“那敢情是好,揪出那人来千刀万剐!”
苏洛凝重着眉头,转头问苏放:“越牂可在宅子内?”
苏放称是。
苏洛又道:“你传我的话,就说他越字辈侍卫审人的本事大,让他去审审莫静姚,看看还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
苏放领了话便去找越牂。
苏洛看着苏放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沉默。